杨帆怪异地看了韩宜可一眼,道:“归京述职,还能怎么办?韩大人,山东清丈田亩、编写黄册的工作,虽然没有掣肘了,但你还是要仔细盯着,其他的省都在看着山东这边,这推行得好,以后其他地方推行会顺畅很多,这是事关大明的百年大计,绝对不能出错!”
韩宜可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杨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事关生死存亡的时刻,杨帆关心的还是大明的将来。
“杨大人!”韩宜可高声说道:“您如此舍生取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做一件事,终究是有原因的,或是为了青史留名,或是为了万贯家财等等。
可杨帆就像是一个谜团,韩宜可看不懂杨帆。
杨帆不怕死,不在乎名声,更不在乎什么金银珠宝,难道,他真的单纯是为了大明江山?
杨帆挥挥手,道:“今日要审理的案件还有许多,与其说那些废话,不如来帮山东的百姓讨回公道。”
韩宜可望着杨帆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热血与激动。
他初入仕途的热血,他年轻时候的抱负,以及在山东被磨砺平了的壮志,一下子复苏了!
韩宜可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朱元璋会那么信任杨帆,给他在山东便宜行事之权。
这样一个一心为了大明,为了百姓,冲锋陷阵、不畏生死的清官,谁能不信任、重用?
接下来的两日,是杨帆与韩宜可更加忙碌的两日,他们几乎是从一睁眼就开始审案子、处理公务。
可是韩宜可并没有感觉到劳累,反而精神百倍,好似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三日后,清晨。
天色还未亮起,韩宜可拉着杨帆的手,轻声说道:“车马已经为大人准备好,就在府衙外,车上还有些上好的吃食,大人一路保重。”
韩宜可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杨帆点了点头,说道:“韩大人有心了。”
平安等人已经先一步,压着孔希学等先行上路了。
杨帆走到了府衙大门前,韩宜可忽然道:“杨大人,请受我韩宜可一拜!”
“韩大人这是做甚?”杨帆一把扶住了韩宜可,道:“你我是平辈之人,行此大礼作甚?”
韩宜可一声长叹,道:“我韩宜可一生只钦佩两个人,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是恩师,如今终于有了第三人,杨大人乃是古今之完人!”
杨帆拍了拍韩宜可的肩膀,道:“韩大人,过誉了。”
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过是想作死罢了,结果阴差阳错成了“古今完人”,愧不敢当啊。
吱呀——
府衙的大门缓缓打开,杨帆的眼前骤然一亮,就见县衙外灯火通明。
无数举着火把的老百姓等在外面,有花甲之年的老人,有干苦力的汉子,有抱着娃娃的女子,还有半大小子……
“杨大人!杨大人出来了!”
“真是杨大人!”
“杨大人!”
百姓们见到杨帆后立刻沸腾起来,杨帆看了韩宜可一眼,道:“韩大人,你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杨帆打算趁着天还没亮离开曲阜,就是不想麻烦百姓,不想兴师动众罢了。
韩宜可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透露的消息。
这时,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见他走出来,百姓们瞬间不再喧哗。
“杨大人,请受老朽一拜!”老爷子颤巍巍地纳头便拜,杨帆忙冲下了台阶,扶住了老人。
“老丈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老者摇了摇头,眼含热泪,道:“大人,您是我们曲阜百姓的再生父母啊!我张家三个儿子,两个都因孔家死于非命,家中田产被孔府夺走,若是没有大人您为我张家申冤,老朽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说着,老者更是颤巍巍地指着身后的人,道:“他们每一家都有冤屈,每一家都在被孔府与孔家的走狗欺压、剥削,杨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惩治恶人,我们是来感谢大人的!”
杨帆不禁感慨万千,这孔家当真不是东西,将曲阜的百姓都压榨成什么样了?
“当官自然要为百姓做主,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本官来到山东后见到了许多不平之事,孔府所作所为让本官深恶痛绝,本官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呀!”
此言一出,百姓无不是眼眶一热,泪洒当场。
杨帆其实心里也清楚,百姓遇见一个好官不容易,这群百姓来感谢他是真,不过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要让他留下来继续在山东治政。
杨帆扶着老者,环视众人,道:“本官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召本官归京,否则本官也想在山东多停留一段时间。”
老者擦了擦眼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