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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佐微微眯起眼睛,暗道这杨帆狡诈如狐,明明审理完了还签下了证词,却偏偏要搬到台面上来说。
沈崇咽了口唾沫,道:“启禀大人,草民沈崇,是个掮客,负责为泉州府,还有福建省其他地方的商人牵线搭桥,从海上往海外与其他的地方走私提供方便。”
刘克佐、方良等泉州府官员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普通的百姓听不出这里面的门道,他们可太清楚了,这沈崇一人,牵连出的利益群体,恐怕将是一个恐怖的量级。
杨帆轻声问道:“沈崇,你一个普通的百姓,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沈崇咬了咬牙,道:“我本是何府的门客,机缘巧合之下,当了掮客,这些年通过联络海运走私,赚得许多银两。”
杨帆上前一步,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门客,背后无人撑腰,谁会相信?”
杨帆一步步盘问,都是说给在场的官员与百姓听得。
沈崇低下头,说道:“何奎公子也知道此事,我联络各地商人所得的钱帛,有六成都给了他,且何奎公子手里面也握有商船,来往海上走私。”
杨帆的目光扫视过脸色凝重的刘克佐,道:“你说清楚,何公子是不是当今泉州府同知——何奎?”
沈崇点了点头,道:“正是。”
公堂上一片死寂,刘克佐知道,何家完了,沈崇的证词将在泉州府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以朱老板的个性,上次抄沈家就牵连了一批商人,这次手段会更加凶狠。
来围观的百姓也听明白了,议论纷纷。
“海运走私?还有这个营生?连同知大人都参与了?”
“海运走私能赚多少钱?”
“嘘!走私可是大罪,不给市舶司交赋税,钱都私吞了。”
“胆子这么大?同知大人知法犯法?”
“官官相护,要不是杨帆大人来了,这事谁能知道?”
“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哦。”
……
刘克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先将沈崇押入大牢,本官亲自写信往承宣布政使司与提刑按察使司禀报布政使与按察使大人,请他们主持审理。”
杨帆闻言站了出来,道:“大人,且慢!”
刘克佐不耐烦地轻哼一声,道:“杨大人,本官说了,这事情太大要禀报上官,又不是不管,你还要做什么?”
杨帆说道:“下官并不是不信任大人,不过,这案子牵连太广,利益纠葛太深,万一证人入了大牢真起了火,烧死了他们,下官找谁说理去?再有,当下最要紧的,是上何府去拿人,抓了何奎立刻审理,否则何奎出了意外,或者跑了怎么办?”
刘克佐眉头紧锁,道:“荒唐!何家又不是地痞无赖,怎么可能会逃走?杨帆,你不要胡言乱语!”
杨帆毫不畏惧,上前一步:“何奎身上的线索太多,谁都不能保证他逃走,大人不愿意去抓人,莫非因为何老大人是大人您的老上司?所以才网开一面……”
“一派胡言!”刘克佐大喝一声,“本官向来秉公执法,吾与何老大人的私交与此案无关!”
“无关?”杨帆笑吟吟地说道:“下官知道大人的为人,您两袖清风,为国为民操碎了心,不过人言可畏啊,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您若是不现在就下令缉捕何奎,怎么说得过去?”
刘克佐内心很矛盾,他知道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去缉捕何奎,但何真对他有知遇之恩,刘克佐狠不下心,所以想要将这案子推到上面去。
杨帆看出了刘克佐的为难,毛遂自荐道:“刘大人,此事只需您一声令下,杨某前去上门拿人,这坏人我来做,与大人您无关,您看这样行了吧?”
刘克佐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声:“杨大人,你从今天来到公堂的那一刻,等到就是现在吧?你怎么算得那么尽啊?”
话音落下,刘克佐大袖一挥。
“杨大人即刻出发,前往何府缉拿何奎,方大人,你与杨大人一起去,至于人证,杨大人你自行安排!退堂!”
刘克佐当官数年,就没有这么憋屈过,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杨帆的算计之中,他别无选择,只能让杨帆去缉捕何奎。
随后,刘克佐离开返回后院,找来了一亲信小厮,在其耳边耳语了一阵后,那小厮便匆匆离去。
此时的刘克佐愁眉不展,望着远方喃喃说道:“何公啊何公,此事您到底知道多少?您一辈子的清誉,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洛阳镇位于晋江县与惠安县之间,地理位置优渥,风景也不错,能在洛阳镇安家的,也都是有些钱帛家境殷实的人。
从泉州府的府衙到洛阳镇,杨帆一行人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来的时候极为高调,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