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胡府内,胡惟庸红光满面,举着酒杯,说道:“两位大人,本相敬你们一杯,以后可得精诚合作,为大明江山社稷尽责啊。”
胡惟庸这一桌一共三个人,除了他之外,一袭黑袍的是御史中丞涂节,另外一位面庞赤红的,是御史大夫陈宁。
涂节忙举杯,道:“胡相言重了,我等不过是萧规曹随,跟随胡相您的脚步罢了。”
陈宁也不甘落于人后,道:“没错,中书省的重担都在胡相肩头压着,我等不过是在胡相的庇护下,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胡惟庸饮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水滑入喉咙,让胡惟庸的眸子越发明亮,他一声叹息,道:“都说本相在中书省说一不二,可是本相这头上可还有一个职位压着,本相有些事想要做,也得有三分顾忌。”
胡惟庸目前的职位是中书省右丞相,中书省左丞相一职,一直空着。
天下人都知道,这左丞相的地位高于右丞相,朱元璋升胡惟庸为右丞相之后,左丞相一直空着。
按理说,胡惟庸掌管中书省,一应事务都办得井井有条,朱老板也该让他晋升为左丞相了,可奇怪的是,朱老板这么久了都没动静,搞得胡惟庸是心痒难耐。
御史大夫陈宁与御史中丞涂节对视了一眼,涂节道:“胡相,您看这样好不好?下官让言官们发发力,请陛下升胡相为左丞相?”
御史大夫陈宁也在一旁帮腔,道:“其实以胡相的资历与能力来说,满朝文武中,除了胡相您,就没有人能坐得住左丞相的位置,就是差那么一股东风罢了。”
胡惟庸笑了笑,陈宁与涂节的吹捧让胡惟庸很受用,他也认为这两个人说得没有半点问题。
不过问题是,朱元璋是否这么觉得。
胡惟庸沉吟片刻,道:“此事不要着急,区区几个言官,还动摇不了陛下的心思,需要有更重量级的人,为本相说句好话。”
陈宁琢磨了片刻,道:“胡相您说的,莫非是韩国公?他是胡相的恩师,没理由不帮您啊。”
提起李善长,胡惟庸有些烦躁,道:“此一时彼一时,本相那位老师现在学起了刘伯温,整日躲在府里面不出来,怕是见到了德庆侯、靖海侯,还有郑国公的事情,被吓住了,让他站出来为本相说话,难!”
涂节有些纳闷,问道:“可是我前几日还听说,韩国公的侄儿李佑要与胡相您家结亲呢,这不是韩国公释放出的善意么?”
胡惟庸冷笑一声,道:“那消息是本相放出去的,本相有意与他侄儿李佑结亲,奈何韩国公老成持重,兴趣欠缺,本相也无可奈何啊。”
胡惟庸遇见了难处,作为铁杆狗腿子的涂节、陈宁也开始皱眉,为他想办法,胡惟庸而今权势日盛,涂节、陈宁,以及冯冕、丁玉等,都是他的铁杆拥趸。
过了一会儿,涂节灵光一闪,道:“胡相,下官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胡惟庸来了兴致,让涂节说一说:“胡相,下官听说冯冕冯大人名下有一戏楼,里面经常有达官显贵出入,李存义大人最爱看戏,所以经常去那里。”
涂节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道:“韩国公年纪大了,小心谨慎,但是不代表韩国公身边的人无欲无求,下官觉得,让冯冕大人从李存义入手,拉关系,只要李存义入了胡相您的麾下,那不就等于韩国公也与您站在一起了吗?”
陈宁琢磨了片刻涂节的话,喃喃道:“这办法可行是可行,但韩国公在李家威望太高,就算是李存义与本相交好,只要韩国公一句话,关系说断也就断了,费心思拉拢李存义的意义又在哪里?”
涂节嘿嘿一笑,继续解释道:“陈大人,韩国公威望再高也已经不在朝中任实权职位,怎么跟咱胡相比呀?何况杨帆那一阵闹腾,将韩国公在大明的门生故吏给折腾没了不少,如今的韩国公,可不如往昔喽。”
涂节这人极其善于钻营,所以看李存义这种人,看得很准。
“若要比喻的话,韩国公就是那日薄西山的夕阳,还有几年?胡相却是朝阳初升,蒸蒸日上,李存义也是人,他难道就不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话说到这里,也就说开了,涂节看向胡惟庸,等待着胡惟庸拿一个主意。
胡惟庸沉思了一会儿,道:“涂大人这办法不错,可以试试,不过要注意分寸,若做得太过分了,恐惹了韩国公不满,此事,就由你来负责谋划。”
胡惟庸解决了一个头疼的麻烦,心情大好,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他权倾朝野的那一天,他似乎忘记了,他刚刚成为右丞相的时候,是怎么小心谨慎,对朱元璋恭恭敬敬地了。
身居高位被身边的人供着、敬着,胡惟庸已经失去了敬畏之心,甚至敢主动结党营私,他不是不知道朱元璋最痛恨这个,他只是站在权力的上峰,被权力迷了眼,越走越歪。
泉州府,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