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所有来的官员,大手一挥,表示出发,杨帆亦与朱棣行礼告别,再过两年,他们能将再次相见。
车队跟随着徐达的队伍缓缓离去,杨帆将前往那座古老的城市,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王朝更替,太多的沉重历史。
半个月后,开封府。
杨帆坐在马车里,正聚精会神地翻阅卷宗,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念叨着。
“陛下素来重视编收降军败卒,如洪武四年,陛下曾经派遣御史商景前往山东、北平两地,收编前元五省八翼汉军,投籍十四万多户,每三户令出一军,这些人分拨到了北平诸卫所。”
“我大明建立之后,采用登录前元旧军户、从征、谪发、归附、垛集、简拔等方式,才有了而今的大军规模,如今我大明武力之强盛,令人心惊啊。”
杨帆对面,刘伯温闭目养神,他这身体说来也奇怪,离开了应天城后吃着药,人倒是越来越精神了,除了有时候会咳嗽两声。
“从目前的情况看,未来这大军征辟的渠道,还得是垛集,以军户为主,军户承应军差,与民户、匠户、灶户一样都要各司其职。”
杨帆看向刘伯温,道:“刘先生,民户要纳粮当差,匠户要造作营建,灶户要蒸煮食盐,可偏偏在百姓的认知里面,军户的地位最低,您说这是为什么?”
刘伯温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
“刘先生?青田公!”
见状,杨帆又喊了几声,刘伯温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道:“这些卷宗你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还看不够?”
杨帆摇了摇头,道:“看不够,这卷宗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从洪武元年开始就有军户开始逃籍,为了摆脱军户的身份,他们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去做,这还是开国的时候,若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乃至于五十年后呢?”
刘伯温笑了笑道:“五十年后,老夫已经是一抔黄土,管那许多作甚?”
离了应天城,刘伯温好似鱼入大海,鸟飞青天,逍遥自在起来。
可杨帆费那么大劲请他出来,可不是让刘伯温消遣的,杨帆道:“刘先生,在下来北平,首要的就是解决军户的问题,您可得帮帮我啊。”
刘伯温终于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这又是何苦呢?”
刘伯温何等人物?杨帆说的那些隐患,他岂能不知道?刘伯温顿了顿,道:“四种户役里,军户的户役负担最重,光是军装一项,就需要军户出正军之外的两名余丁一起前往卫,在军营中从事生产,辅佐正军。”
一户人家才有几人?光是这正军、余丁加在一起,就需要三个壮劳力,负担能不重么?
“军户充当军卒,履行军卒之义务已经很繁重,除此之外还要承担各种差徭。”
刘伯温掰着手指头计算:“养马、采薪、修渠、筑堤、烧炭、转运粮食等等,且从正军到余丁都不能幸免,更不用说权贵对军户的压榨了。”
说完,刘伯温提醒杨帆,道:“你可要想好了,这军户遍布我大明南北,涉及的人口何止百万?依附在上面牟利的群体更是多如牛毛,你要动,那些获利者能放过你么?何况,你也管不得天下。”
杨帆沉默了片刻,道:“难道管不得天下就什么都不做了?刘先生,吾既然到了顺天府,掌管顺天府的事务,就要管到底,不只要管顺天府,我还要上奏魏国公,彻底整顿北方军务!”
见杨帆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刘伯温挥挥手道:“老夫劝不动你,成吧,你想管想做变化,老夫就帮你出出主意,这样总行了吧?”
杨帆这才露出笑容,道:“在下就知道,青田公您心里还是记挂着家国大事的。”
刘伯温撇了撇嘴,道:“你别给老夫戴高帽子,杨帆,想从根子上改变大明的军户制度,这事儿不可能,不过改善军户的地位、条件,还是可行的。”
刘伯温给杨帆出主意,走的就是中庸之道。
大明四周的战事还未平定,需要军户卖命,也需要大量的兵将走上战场,所以杨帆动不得当下的制度,故修改目前给予军户的好处,提升地位,算是不错的改良方式。
刘伯温道:“大明律规定,凡军户者,家中三顷地可免于赋税,且军户每个月都有月粮,若要改变,可增长免除赋税的土地面积,且增添月粮之数量。”
杨帆微微颔首,道:“青田公所言极是,不过,这军户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权贵与军官的盘剥,擅自私役军卒、克扣月粮的情况,可是不少。”
说着,他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张文书,道:“从吴元年十月,到陛下洪武三年十一月,逃亡的军士将近四万八千余人,这些年偶有记录,逃亡的军士只多不少。”
杨帆忧心忡忡,道:“长此以往别说大明内部的卫所保不住,就是最紧要的边军,都会出问题。”
内地的卫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