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缓缓转过身,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是刚刚醒来,试穿了一下那件嫁衣,觉得腰身似乎紧了些,你赶快帮我拿到采蝶轩,催促他们尽快修改。”
丁咚听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小姐您的腰肢本就纤细如柳,怎么还会觉得不够合身呢?”
“不合身便是不合身,时间紧迫,离纳妾之礼只剩下六日了,总不能让我穿着不合适的嫁衣,在大喜之日出丑吧?”
婉如的语气中难得地带了几分严厉,丁咚见状哪敢再多言,连忙端起桌上摆放的餐盘,应声道:“是,我立刻就去处理。”
话音落下,丁咚便急匆匆地转身出了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婉如目送丁咚离去的背影,轻吐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烦忧一并排出,但眉间的忧虑却依旧未曾散去。
这时,素月轻移莲步,步入房间,轻声道:“小姐,大太太那里的人已经到了。”
婉如轻轻点头,手中提着一只看似不起眼的小包裹,起身向外走去。
那只包裹里,除了必要的银票和一件简单的粗布裙外,别无他物。
见状,素月忍不住出声询问:“那些珍贵的首饰,小姐都不打算带上吗?留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若是典当出去,也能换得不少银两。”
婉如的语气平静而坚决:“那些东西太过显眼,而且你我心中清楚,它们都是何人所赠。一旦带出,恐怕还未等我走得远,麻烦便已找上门来。”
素月闻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中暗自感叹:“小姐考虑得的确周全。”
正当此时,竹青嬷嬷已经来到了小院,正忙碌地指挥着几位婆子在院内各处细心地洒上香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幽香。
“小姐,请随我来。”
竹青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婉如微微点头,戴上斗篷的帽子,大半个脸庞隐匿在了夜色之中,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眸。
她紧紧跟随着竹青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秋水阁,融入了夜色的怀抱。
竹青领着婉如穿梭在曲折的长廊间,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快步走向西边那扇平日紧闭,唯有下人才知晓的小门。
门外,一条狭窄而隐蔽的小巷中,一辆灰蓝色的马车静静守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阵慌乱的呼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不好了!起火了!”
婉如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秋水阁的方向已被熊熊火焰包围,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犹如地狱之火,炽热而狰狞。
竹青在一旁低声安慰:“小姐放心前去,后面的事情,大太太自然会料理妥当,就连替身都已准备好了,不会有丝毫差错。”
婉如抿紧了双唇,最终低下头,快步穿过了谢府的侧门,登上了那辆等候多时的马车。
随着车夫手中的鞭子一挥,马车扬起了尘土,从狭窄的小巷中疾驰而出,绕过谢府正门。
那金碧辉煌的“谢府”二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如同一个时代的印记。
婉如悄悄掀开车帘,回首望了最后一眼,心跳莫名加速。
一年前,她带着阿瑾,满心祈求地踏入了这扇大门,用尽浑身解数想要留下;一年后的今日,她历尽算计,终于得以逃离这片束缚之地。
这里既是她的绝境重生之所,也是令她每日如履薄冰的地方,对它的感情复杂而又难以名状,就像她对宋衍熠的感情一般。
然而,无论怎样,离开便意味着一切的终结,诸多纷扰与纠葛,无需再过分牵扯。
婉如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车帘,不再回头。
而在谢府之内,此刻已是一片混乱,仆人们四散奔逃,哀嚎声此起彼伏:“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秋水阁里面全是香油,这火根本没法扑灭!”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甚至惊动了东苑的松鹤园。
翠竹听见“秋水阁”三字,心中顿时一紧,急忙冲出屋外查看。
火光映照着半空,照亮了她惊恐的脸庞,手指一颤,手中的托盘跌落在地,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瞬间化为碎片。
“快去救火啊!”
翠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向前猛冲。
赶到秋水院时,只见仆人们提着桶桶清水,拼尽全力地向着那肆虐的火海泼去,但那些水花不过是杯水车薪,对蔓延的火焰无能为力。
“这火,我们根本无法扑灭。整个院子都被香油浸透了,一旦点燃,就如同草原上的野火,用水是绝对压制不住的,只能任由其自行熄灭。”
小厮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绝望。
翠竹心急如焚:“那,表小姐呢?表小姐有没有逃出来?”
仆人们的回答低沉而犹豫,似乎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似乎……没有看见她。”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翠竹浑身一震,凝视着面前愈演愈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