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以为那盐商仅是衣锦还乡,不知其乃逃逸之徒,更未允诺助其脱罪,只道是新婚之喜的寻常贺礼。”
宋衍熠轻轻瞥了眼婉儿僵直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讽刺:“林大人送来之人,倒也合我心意,此案我会命赵府尹重审,必究其真相。”
闻言,婉儿猛地抓紧手中的被褥,本已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打湿了绣花的锦被。
林晗沉默良久,终于艰难地吐出二字:“多谢,大人。”
宋衍熠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婉儿脸庞,替她拭去晶莹的泪珠,随即起身,缓步绕过那座分割世界的绣屏,渐行渐远。
林晗听闻背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赶忙再次拱手作礼,待视线穿透绣屏的缝隙,清晰地聚焦在来者身上时,他的身躯却像被雷击中一般,僵硬在那里。
“谢,谢大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对方颈间那两条鲜明的新抓痕,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一股复杂的情绪汹涌而至。
他对于今日这一系列变故了然于胸,是他亲手将婉婉引入那男人的世界,却未预料到,那个在暗夜中布下棋局之人,竟然是宋衍熠。
尽管他平日里显得迟钝,但此刻,所有谜团如薄雾散去,那场看似偶然的盐商风波,似乎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戏码。
林晗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婉婉她……”语音未落,宋衍熠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刃:“婉婉之名,也是你可以随意呼唤的吗?”
林晗连忙改口,语速加快,略带慌乱:“不,不是,许姑娘她……”
“她的事,以后无需你置喙,你应明白自己的立场。”
宋衍熠的目光如寒冰,紧紧锁住林晗,透出不容反驳的冷峻。
林晗僵直地点头,声如蚊蚋:“下官明白。”
宋衍熠已无意再与他多费唇舌,冷声道:“符弦,送客。”
门外,符弦毕恭毕敬,朝林晗轻轻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林大人,请。”
林晗抬头,目光穿过绣屏的缝隙,最后一次望向那床边单薄的身影,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最终只能黯然转身,机械地向外挪动步伐。
而当宋衍熠绕过屏风,只见婉儿依旧呆坐在床边,身体纹丝不动,只有脸颊上的泪痕在微弱的光影中闪烁,她紧紧抓住锦被的手指轻微颤抖,显得无助又脆弱。
看着这一幕,宋衍熠心头蓦地一痛,可一想到她为林晗所受的伤,愤怒便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他逼近床沿,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住婉儿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现在,你该明白为何会在新婚之夜来到此处。并非我强取豪夺,而是你的那位‘精挑细选’的夫君,亲自将你献上了门。”
婉儿瞪视着他,充血的双眸中怒意与恨意交织。
宋衍熠却在这对峙中感到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林晗因受贿被捕,急于自救却无路可走。幸运的是,他还拥有一位倾国倾城的未婚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你作为筹码抛了出来。”
“更可悲的是,他甚至不清楚这位能助他脱身的权贵姓甚名谁,只知此人有权有势,至于其高矮胖瘦、老幼美丑,他一概不管。他心中装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前程,至于你,对他来说,不过是通往成功的垫脚石罢了。”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嫉妒与愤恨:“而你,却满脑子都是他,担心被他看见你狼狈不堪的一面……”
“够了!”
婉儿猛力挣开他的钳制,眼中燃烧着不甘与倔强。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对不对?!”
宋衍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与不屑:“即便是又如何?他自己愚不可及,初来乍到便接受来历不明的厚礼。若非今日我给他一个教训,将来遭难的恐怕会是无辜他人。”
他轻蔑一笑:“就算不是我设局,换作他人要求他以妻子换取荣耀,你猜,他会否同样毫不留恋地抛弃你?”
婉儿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指尖轻轻颤抖,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梦想与希望都化为了泡影。
“崔缊蓉,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想要逃离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嫁的男人。睁开眼睛看看吧,看清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婉儿如同被重锤击中,全身的力量似乎被瞬间抽离,呆滞地望着那绣屏,曾经梦寐以求的宁静生活,此刻只觉是那么讽刺而遥不可及。
她所有的筹谋与孤注一掷,到头来,不过是像一件被人遗弃的礼物,又被命运的洪流冲回了他的世界。
望着婉儿惨白如纸的脸庞,宋衍熠内心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伸手欲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跟我回去吧,过去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而婉儿,却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那眼神虽模糊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冷酷。
“林晗或许有许多不是,但你,又何尝是个善良之辈?”
宋衍熠的眼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