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
这几个字刚到唇边,却又仿佛被一阵寒风吹散,硬生生地被她吞咽了下去。
世人都清楚她与宋衍熠之间的那些纠葛,重返京都之后,她虽然竭尽全力地保持着疏离,但这种做法,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她的存在,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与他紧紧相连,无论是踏入谢府为妾,抑或是留在府外成为外室,她的身份早已超脱不出这个宿命的枷锁。
大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话语如同冰锥,直指人心:“看来你还颇有骨气,难道心底深处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谢家的当家主母不成?”
崔缊蓉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语气中透着坚决:“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谢家作为名门望族,家规严谨,等级分明。你既已归来,我也并非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关键在于你是否能明白自己的地位,懂得进退有度。若是触及了谢家的底线,就算羡儿有心维护,也是回天乏术。”
大夫人的话语里藏着不容忽视的警告,崔缊蓉低下头,口中虽应声“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直到大夫人那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崔缊蓉依然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物,仿佛灵魂已经飘远。
“白姑娘。”
一道声音轻轻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李璟昭坐在轮椅之上,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崔缊蓉从恍惚中惊醒,匆忙拭去眼角的湿润,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李公子,你怎么会来此?”
“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李璟昭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关切。
“并没有。”
崔缊蓉语气略显冷淡,试图转移话题,“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上次我的失礼,你走得太急,我甚至没能来得及解释。所以今天特意前来,向你致歉。”
李璟昭坦诚地说。
“我并未放在心上。”
崔缊蓉淡淡回应。
“是我思虑不周,于我而言,姑娘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希望,至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李璟昭的眼神里满是真挚。
“我无需任何人的施舍与帮助。”
崔缊蓉嘴上强硬,但心底的疲惫和无奈难以掩饰。
“可你刚才的模样,分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难道谢家要强迫你成为他们的妾室?我听到了,你并不愿意,对不对?像姑娘这般才情出众的女子,怎可甘心被束缚在内院,扮演一个仅供男人欢愉的角色?但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那强大的权势?”
李璟昭的话像是一根根细针,刺入了她的心扉。
崔缊蓉垂下眼睑,承认了自己的无力。
无论是面对深情的宋衍熠,还是权势滔天的大夫人,她都仿佛被命运的巨浪推搡,无处藏身。
大夫人今日之举,无疑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地步入谢府为妾,放弃所有的棱角和锋芒。
只要宋衍熠不松手,她终有一日会踏入那扇沉重的大门,成为谢府众多妾室中的一员。
李璟昭环顾四周,这家不起眼的小店铺里,每一件物品都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故事。
他轻叹一口气:“或许他人不懂,但我深知,姑娘不仅医术高明,且经营有道,若能依靠自己,定能在世间闯出一番天地。”
崔缊蓉强压下内心的波动,语气更添了几分冷漠:“此事与你何干?”
“何不相干?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李璟昭语气急切,“谢家权势通天,若你继续留在西周,只怕前途堪忧。但这些年我常往返于西周与北凉之间,有办法带你脱离困境,寻一处安宁之地重新开始!”
崔缊蓉目光幽邃,静静地审视着他,半晌,缓缓问道:“你有何良策?”
“多年间,我频繁往于西周与北凉之间经商,如今两国关系和睦,边境贸易正值繁荣。我原本就打算返回沧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同去,借助商队便利,离开西周,前往北凉!”
“谢家的权势再大,也无法触及遥远的北凉。一旦你到达那里,便能安身立命,翻开人生的新篇章。难道这不比在京城中苦苦等待,最终被迫成为他人妾室强上千百倍?”
“我这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解释误会,更是为了告别。原本计划明日启程离开京城,京城的事务已拖延多时。但见你境况堪忧,我实在难以安心离开,不如你与我一同上路!”
崔缊蓉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眼前这个人似乎真的在诚心诚意地帮助她。
“至于这家店铺,你也不用担心,张掌柜会打理得很好。如果不放心,可以留个信得过的侍女看管,待银钱事宜处理完毕,我会一并交由你处置。”
“白姑娘曾经救过我一命,现在正是我报答的时候。时不我待,后日清晨,我来接你!”
不等崔缊蓉回答,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