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嘉因为不是张问达的直属下级,才有勇气回话:“张大人,辽东,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现在邹元标到京,韩爌依附,孙如游上蹿下跳!”
“只有我们,被陛下所弃,越发艰难!”
“辽东那里,我们要是再不搏一搏,那等我们的之后贬谪出京或者告老还乡!”
张问达气的手直发抖:“辽东!辽东!你只看到了辽东把熊廷弼拉下去的机会,那你可有把自己人推上去的把握?!”
“否则,就算拉下熊廷弼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白白树了一个新敌人罢了!”
“更何况,谁告诉你们,辽东那里的熊廷弼就一定能拉下来?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更深的名堂!”
“就算有名堂又能怎么样,不搏了吗?”一直挨训的冯三元忽然抬头:“大人这些日子可曾了解过属下们的处境?了解过属下们受的排挤!”
“大人怎样,我不清楚。”
“但我亲身经历过户部主事的折辱!”
“那个崔呈秀,那个小小的行人,一朝得势就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我领我的禄米,都要先让他调侃不成!”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冯三元的眼睛都红了。
实在是境遇相差太大了!
光宗在位的时候,他们到哪里不是被人敬着、尊着。
光宗驾崩,新皇即位,短短一个月罢了,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这谁受得了!
张问达无言,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冯三元...
忍一忍?会好的?
这话张问达自己都不信!
“唉,时也命也,半点不由人...”
张问达与邹元标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还有什么谋划,都说出来吧!”
“我帮你们参谋参谋,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冯三元三人松了口气。
总算...总算把这位大佬架上马车了!
冯三元拱手说道:“大人,我们已经联系了广宁的王参议,他答应我们,一旦将熊廷弼拉下来,他就全力去争取辽东巡抚那个位置!”
“王参议?王化贞!”张问达很快猜到冯三元说的是谁。
“凭他,有那么大把握?”
“我看,他也是仗了叶阁老的势吧!”
冯三元有一点尴尬,确实,仅凭王化贞一个小小的参议,哪里敢妄谈辽东巡抚这么重要的位置。
“王参议跟我们说,他们那一派的人,也希望叶阁老能重返朝堂...”
“故而,现在的王参议,还是有不少力量的!”
“他说你就信啊!”张问达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什么都不要的许诺,就让你们一群人押上了前途!”
“我是该说你们蠢,还是该说你们好骗!”
冯三元的嘴皮抽了抽。
他知道自家老大现在心里不爽,但是几十岁的人,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脸面总有些挂不住...
“觉得我话说的重了?”
“伤着你了?”
冯三元再蠢,也听得出此时自家老大说的是反话。
他赶紧‘乖巧’:“没有,大人!”
“只是,我也不想的,可是...”
“唉~”张问达长叹一声,确实,谁又想踏入完全不知内情的赌局呢...
还不是时势所逼!不得不去赌!
“王化贞那边,不要抱太大希望!”
“就算他能借用叶阁老的名声,但他毕竟不是叶阁老本人,能发挥多少力量,还未可知。”
“尽力联络我们的故旧,在朝堂上造一造声势!”
“至于,至于要推荐的人...”
张问达想了想,确实,自东林分裂之后,好些人都变换了门庭。
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去顶上辽东这个缺,不容易...
“就先定王化贞吧!”
“这样还能让他也积极点出力!”
“至于到底能不能上去,不要给他打包票。”
“另外,一定要提前谈好条件!”
“他要是拿到辽东巡抚,那辽东官场,一定要成为我们的退路!”
“是,大人!”“是,大人!”“...”
张问达看着相继离开的属下,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冯三元等人干的事,太着急了!
他现在对辽东不清楚,对熊廷弼不清楚,对皇帝在熊廷弼身上的态度更不清楚...
只知道辽东似乎很重要,只知道朝廷近日来对辽东的投入加大。
现在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份奏章卷入漩涡,前方到底是生路还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