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多花些钱。
“但凡京营练兵要花的钱,朕愿意出。”朱常洛看着李成梁、刘綎、萧如薰、张维贤他们,“京营暂时也不用再扩编,能把这五万五都练出来,就已经是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你们用心为朕练兵,朕则用心富国,全力保障你们的后勤。京营一定要成为将卒最强、装备最好、战法最明的强兵!”
“诺!”刘綎热血沸腾。
哪有这么大力气练兵而不用的道理?
虽然还不清楚将来要杀谁,但皇帝今天当真是展露了足够决心。
京城城内,都知道皇帝今天去巡阅京营了。
朝堂之中,过去本就赞同新政的王锡爵这次态度鲜明:财权下放一些,必须先确定地方上的赋税名目,然后严格按照优免政策来施行。
争议最大的就是隐田隐丁的问题。
“元驭,还是一步一步来吧。”申时行在今天的合议之中始终愁眉苦脸,“这些事要查清,谈何容易?”
“不明令地方如何做,那就是换汤不换药。为了多收公办银,最后还是摊牌给贫苦百姓。”王锡爵坚持着他的意见,“如今严收商税,生意做得稍微大一点的,哪家后面没有地方乡绅大户?”
陈蕖是最为难的,他沉肃着不说话。
李戴倒是站在王锡爵这一边,因为这次的核心是给地方更多财权之余再想办法澄清吏治,吏部权柄很重要。
就一项普天之下勤职奖廉银考评结果的审批权,就非常重要。
沈一贯却说道:“地方实情如何,人尽皆知。元驭,若不能由朝廷下大力气清查田土人丁,地方官吏哪有这个能耐去厉行优免?恐怕最终还是摊牌到贫苦百姓头上。如今我等都不知收到多少人来信了吧?江南风波是暂歇了,可这公办银若当真明着要从优免里刨出来,实在危难重重。”
“危难重重,要让财计宽裕,哪件事不是危难重重?”王锡爵看着他,“我等如今先行合议,有什么争执自可议论。但回头方略呈到陛下面前,那又如何回答陛下疑问?不在朝廷把这地方赋税科则都编定好了,就让他们自己去酌情编定,那才是害民之政!”
如今的争议就在这里。
皇帝虽然只是给了个原则上为地方补充更多品官、专职吏员并且提高待遇、增加公务开支的方向,但具体商议方略时仍难以避免地遇到这些实际问题,必须考虑拿出那天皇帝展示出来的一些法子。
这其实已经无异于在商议新政纲领。
地方田赋的构成,由乡绅大户承租着的官田占很大比重。在苏常一带,官田比例甚至高达六七成。
乡绅一方面依靠优免攫取着利益,一方面还确实承担着大明最不能动摇的田赋。
毕竟要有足够多的粮食。
陈蕖就提出了这个困难。
“地方要增加品官、胥吏,难道就不能专设一个管官田的?何须始终倚重乡绅大户?”王锡爵不同意,“耕种官田的,又是乡绅大户找来的佃户。难道这些佃户,地方不能自己找,自己管起来?”
“……官府何必与民争利?”沈一贯无奈地说道,“元驭兄,不是怎么做的问题,是士绅民心、士林议论的问题。如今朝廷像是息事宁人了,可若是就此推行新政,让地方官吏非要压着乡绅大户明着收钱,难道暗中那些钱免得了?又或者仍旧吏治难以清明,还是搜刮自贫苦百姓。最终闹得天怒人怨,民心尽失,你我可都是罪人了。”
申时行也叹着气:“历朝历代,新政之难,就难在人心。区区一府一县闹出了岔子,朝廷自然是有法子弹压。可若是处处都出了岔子,遥相呼应蔚然成风,朝廷能一时之间把处处都弹压了吗?事关切身之利,是真有人不畏死的!”
三个内阁大学士二比一,两个趋向于稳重点,把这财权下放地方后,就让他们发挥积极性,从商税上面开源,不要清晰明了而粗暴地打破如今的利益格局。否则,“必有大乱”。
王锡爵则倾向于继续张居正未完成的清丈田土人丁,同时把官田专门管理起来,既保障官田田赋也能额外得一份田租——只要收得不比乡绅大户们多,佃户哪有不愿意的?再加上把优免政策落实,既让乡绅仍旧能享受优免又不让额外优免,这样才能保证地方上有足够的存留。
“人心……贪而不知足。”王锡爵看着他们,“若只如此,岂不是纵容他们继续贪得无厌?财计之难,岂非永无改善之日?长此以往,一样必有大乱!百姓负担日重,到了无有立锥之地时,官绅不畏天街踏尽公卿骨吗?”
当日在养心殿,这两人其实都已经很明白皇帝究竟想怎么做了。他们现在持论保守,又是图什么呢?
“元驭兄,慎言!”申时行想着前一句内库烧为锦绣灰,心里吓了一跳。
“既然刚一开头就多有争执,那就奏请陛下圣裁吧!”王锡爵沉下了脸,“若是畏难退让,公办银收成了害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