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其实已经不胫而走,毕竟朱常洛是先在百家苑里公开说了万岁山上立圣庙的话,还开出了关于定律的赏格。
燕朝之后,关于儒学和学问思想的大争辩已经不可避免地在京城率先开始。
或者说是一次思想大解放。
而乡试和恩科在即,京城学子何其多?
这种热闹的大讨论,朱常洛是乐见其成的。反正燕朝上已经确认了方向,重臣们已经不得不酝酿出那份制旨出来。
朱常洛还在趁热打铁。
养心殿内,御书房中极大学士朱赓与詹事府詹事杨时乔、詹事府少詹事兼掌司报局范醇敬、司报局朝报总编黄辉、文辞编校王衡和书板编校董其昌都在这。
詹事府摇身一变,下面所设已经尽是实在衙署:司报局专理即将刊行的朝报,司经局专理民间书籍送审及书号发放,司传局专门对接司礼监经厂和驿站发行体系。
今天到皇帝面前议事的只是司报局。
“这朝报若印发了下去,总不免流入民间。就叫《朝报》,那就仿佛只是朝廷官府与闻。”
范醇敬说道:“那以《时闻》名之?”
朱常洛摇着头:“此事非同小可,卿等都要深刻领悟这朝报用意。下达地方的,往往只是政令。地方官不在朝堂,不明一些政令是如何考量的。这朝报,对朝廷来说,最重要的作用是剖解政令考量,其次是将朝廷赏罚明示地方。对地方来说,见字如面,总不会觉得在地方就离朝堂太远。此外诸多政令考量,各地施政得失、赏罚,于他们而言也是学而习之,知而用之。”
朱赓听明白了:“陛下之意,莫不如点明宗旨,叫《学用》?”
要不然为什么他是御书房中极大学士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
叫这个名字,看上去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学问刊物,但适用面反倒更广,导向也更加明确:朝廷主张——不,陛下旨意就是希望天下人学以致用。
不拘普通学子还是官员。
首先要学,其次要用。
朱常洛点着头:“甚好。”
他当然可以自己就拍板定下名字,但这也是一种办事方法。
如果连这朝报的编辑团队都不能深刻领悟宗旨,以后报上出问题的地方只会更多。
而目前,朱常洛花在御书房里的时间其实很多。
翰林院过去确实太清闲了,对朝廷来说似乎作用不大,但不代表朱常洛会鄙视翰林院。相反,目前为止进入翰林院的规则还没变,能进入翰林院的,至少都是顶级做题家。
其中有天资卓绝的,也有十分刻苦的。
文字工作经验十分足的朱常洛自有用好他们的法子,现在就是他十分熟悉的节奏。
这其中,还有不得不重新回到翰林院的董其昌。既然他书画都好,那么就先做个美编吧。
“届时专制大纸刊印之,像是驿站这种人来人往所在,两张制,正反两面,贴上之后便能广而告之。”
杨时乔对于一月一期的工作量表示担忧,其实主要是印刷和发行的工作量。
“有驿站在,如何定期送往地方不必忧虑。倒是一个县州至少就要送去那么几份,经厂每月都要印上过万份,确实不易。”朱常洛对他的担忧表示赞许,“朕已经从内帑拨了专银,眼前先是经厂招揽更多大匠人手,将来则势必改良这快印法子。”
“陛下所虑甚周……”
朝廷“官报”的筹备会就这么细致地开着,朱常洛为他们讲解着现在可以刊印哪些内容:新的政令、官员变动、学问讨论、地方优秀案例……
里面可以玩的文章当然很多,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
而就在这时,刘若愚神情忐忑地到了门口,看了看全神贯注的皇帝不知要不要立刻禀报。
倒是朱赓等人先注意到了他,神态微有变动之后,朱常洛看过去:“什么事?”
“陛下,刚刚入京的题本,楚藩旁支朱华赿劾奏楚王乃是私生,非楚先王血脉。通政使司不敢怠慢,既送去了礼部,又送到了宗人府。申太常和侯宗令都请圣裁,王公公亲自送了题本到养心殿来。”
众人一愣,都看向朱常洛。
“拿来吧。”
朱常洛眼神一凝,拿到手上慢慢看了起来。
这东西一来,倒是激活了他的一些模糊记忆。好像确实有个楚宗案,只不过在朱常洛的模糊记忆里是以党争为主的。
现在是楚藩的一个辅国将军朱华趆劾奏,说如今楚王朱华奎并非前代楚王朱英??的亲生儿子,而是王府太妃之兄王如言和他侍妾所生的私生子。这是外姓乱宗,本不应该袭爵。
朱常洛看完之后想了想,随后道:“还有数月时间,明年正式刊印之前,先试编试印几期。有了稿样刊,再细细琢磨。”
朱赓站起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