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但他把差使办砸了的罪过却免不了。
“家学渊源”的公鼐选择了个当地大族商议好一个分寸,帮他们从别处获得补偿——比如说,对问题源远流长的武昌府税课司归属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洪武年间,太祖把武昌府税课司赐给蜀王。此后五代楚王在位的过程里,当地官员虽然也尝试掌控税课司,但主要还是楚王府在控制着武昌府税课司的收入。
嘉靖初年,楚王甚至还奏请把这个事情正式化,让朝廷把武昌府税课司的印章改为楚王所有。虽然礼部当时以“无某王税课司印,此关系体统”为由驳回了,但是这些争端是一直绵延至今的,楚王府也在事实上掌握着武昌府税课司的许多职权。
别的不说,光是武昌府城之内,通衢绸帛店“俱系宗室”所有。这话可能有夸大,但楚王府占武昌府城商业的大半份额是真实的。
现在王如言撂下了狠话,公鼐在房中气得直打转。
到了明年,就是他到任三年应该“受考”的年份了。赋税问题,当然是地方官考察的一个重要维度。公鼐自知因为武昌府税课司和楚藩的问题,自己在赋税方面的成绩相比大明其他县州来说,肯定是下等的。
但也不能太难看啊!
他气愤又忧虑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雇的钱粮刑名师爷就贼兮兮地跑到了他面前。
“堂尊,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公鼐本就心情不好,闻言心中又一沉。
师爷的表情确实是沉重的,开口说道:“有楚藩宗人劾奏……”
师爷们有属于他们的情报网络,旨意既然到了湖广,虽然暂时还没有到江夏知县这个层级,但公鼐的师爷已经知道了。
闻听楚藩里有人状告楚王实则是王如言的儿子,陛下已经下旨要由三法司来明查此事,公鼐不由得惊了。
“……可有实据?”
“……既敢指名道姓,恐怕八九不离十。”师爷说道,“堂尊莫非忘了?那状告楚王的辅国中尉朱华趆,其妻正是王如言之女。还是因为他办事得力,这才娶了王如言的女儿。如今他状告楚王是岳丈私生子……”
公鼐呆了呆,对之前那个在“厉行商税”之时就来与自己打过交道的朱华趆有了印象。
细细品了品之后,他喃喃说道:“这是……有分赃不均之事?”
要不然,想不通。
“武昌府内怕是有泼天动荡了,堂尊要早做准备!”师爷要提醒的只是这个。
不论怎么看,这都有点像是楚藩的内部斗争。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朱华趆背后不可能没有人。
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辅国中尉,旁支中的旁支。
但他既是王如言的女婿,如今又状告老丈人以私生子窃据楚王之位……其中有多深的水,想一想就知道。
公鼐想了想之后忽然笑起来:“恐怕楚王府之内已经慌了神。这下,他们倒无心他事了。”
碰到这么大的事,他们还会有精力去搞什么谋取更多功名出身、计较赋税的事?
对楚藩来说是灾,对此时的公鼐来说就是喜事。
但师爷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堂尊,若是彻查之下,这两年楚藩与县里的一些事也被供出来……”
公鼐脸上一僵,随后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说道:“楚藩毕竟是宗室!我一个小小知县,上不能有违陛下旨意、朝廷政令,下不能激乱地方,又能奈何?陛下是能体谅下情的!”
他心里毕竟也蒙上了一层阴霾,而此时此刻的楚王府之内,虚岁三十三的楚王朱华奎已经气得摔了好几个杯盏,同时用怀疑地眼神看着王如言。
“他为何要造如此谣言!舅父,他可是你的女婿!”
王府的正殿内,王如言和他的族弟王如綍都在这里,还有一个名叫王玉的王家人。
朱华奎的孪生同胞弟弟朱华壁也惊疑不定地看着朱华奎。
多年以来,王太妃家一直对他们兄弟俩倾力帮助,不论是楚王还是他这个宣化郡王,完全是一家人的模样。
兄弟俩过去都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年幼,朱华奎又是楚藩嗣王,自然只能通过王太妃家得到支持,这才能够压制其他郡王。
但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孽畜!只怕是为了前年和去年昌明号的分润!”王如言咬牙切齿。
朱华奎不太敢直接问那个谣言真伪。
他已经不年幼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也表现出怀疑。他就是先王亲子,就是当代楚王!
殿内也没有人对这个问题提出疑问,只是把朱华趆的做法定性为造谣。
“如今怎么办?陛下到底是听信了谣言,还是借这谣言想要动楚藩?”朱华奎提到了皇帝,语气弱了很多,战战兢兢地问。
“……诸藩之中,蜀藩与我们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