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部分的明堂两侧,仍是两个暖阁,格局与乾清宫相似。
最北侧宝座之后就是一排属于皇帝的私人空间了,上下两层。
这里不用作为皇帝的那么多卧室,一层作为更衣、如厕、暂时休憩的地方,二层则十分庞大。
让出中间明堂的挑空层,其他区域都是通的。
还有一个门,专门通到原先华盖殿上方的平台。
现在当然没有一个华盖殿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台上的一个亭子。
如今这二层的平台是朱常洛喜欢呆的地方,尤其是这个亭子。
毕竟平台四周难得有一圈沿着下面一层支撑横梁的石墙布置的绿植,算是色彩单调、异常庄肃的紫禁城外朝之中的亮色。
他喜欢呆在这,王锡爵和朱赓就遭老罪了。
两个人年纪都大了,此刻蒙宣召还要爬楼梯,然后才在刘若愚和邹义的带领下颤巍巍地走过来。
“坐。”
亭子当然不小,里面也有桌椅。
王锡爵和朱赓两人谢了恩,坐下之后看了看皇帝刚刚搁下的书。
“陛下手不释卷,对昔年太岳公新政得失必定越来越有感触了。”
王锡爵已经虚岁七十四,这三年劳心劳力下来,人苍老了很多,跟仍旧在继续编着哲宗实录的申时行相比起来要消瘦太多。
但《太岳公集》在皇帝给的资源下编修得很快,而且是编成一卷就刊印一卷。
朱常洛看着他们两个,先说了一句:“感触自然是越来越深的。王督政,朱中书,当真不能再留两年了?这层楼,不是能上来吗?”
除了枢密使之外,其他四相都定下了正式名讳。进贤院最终融了个太常宰的新名字以提高规格,另外三个分别就叫总领中书大臣、总督政务大臣、总御台谏大臣。
王锡爵和朱赓面面相觑,然后一同苦笑了一下。
“陛下,臣是能够勉力上这一层楼,但那也多亏了刘公公帮忙啊。”
“臣也是当真老迈了。”
两人都这么说,朱常洛叹了一口气。
王锡爵弯了弯腰揖礼:“恳请陛下恩准。三年以来不敢懈怠,如今多少算是微有薄功。陛下御极六年有余,西南大败缅贼入寇,陛下既大赏忠勇伯进封为侯,想来也是到了大展宏图之际。臣老迈之躯,如何能恋栈不去?即便有心督政,然刀兵一起,再改新政,也是无力,不如骸骨归乡,让出路来。臣在故里,喜见良臣得遇明主。君臣既建功业,大明万象更新。”
朱常洛默不作声,许久之后才说:“一眨眼,太傅也为朕劳心劳力六年有余了。”
泰昌四年京察后,五相都得了恩衔。
自此,太常宰赐太师、总督政赐太傅、枢密使赐太保,而总御台和总中书则看年龄、资历而定了,至少目前这两位也是活三公。后来者,却只怕只是先授三孤之衔。
现在皇帝对王锡爵换了称呼,那自然是准备允许了。
王锡爵说得在理,朱常洛也没准备一直发育下去。
东吁王朝又换了新王,这新王能耐不小、野心也不小。
去年时候,他们又兴大兵想要进犯木邦。
外滇三宣六尉至少目前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藩属,而刘綎当年在云南打退东吁后,中间他们换了三个王,如今可算被刘綎又守到了一个机会。
遵照枢密院的命令,他在那边只是防守。但这次防守让进犯的东吁吃了个大亏,皇帝还为刘綎进了侯爵之位,这就是信号了。
毕竟五相名分都定了下来,朝堂风气一新,这三年卓有成效。
内部巩固着厉行优免,鉴察院年年盯着地方官员落实如何。再加上学籍监察御史泰昌五年又考察了一年,士绅们像是已经捏着鼻子认了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的命。
好在这三年确实没有再针对他们的其他动作,哪怕令人担心的降优等也没有发生。
诸王其实直到去年初才全部完成安置到改名为南京宗王府的皇城区域内,但此前他们在宗人府安排的总王卫们的护卫下,其实已经有了离开封地的“自由”。
昌明号和宗明号开始活跃,漕军摸底和改俸已经改了四年,有心人都留意着漕军与昌明号、宗明号合股的煌明海贸行的动静。
通政学院和吏部督促着的太岳公集研习工作一直没搁下,而去年哲宗神主升附太庙、张居正神主陪祀哲宗庙庭的典仪办完之后,大明新一轮、正式的新政已经明显要筹备展开。
百家苑第一批学成之人步入官场,工部和户部的变化,王徵这个新科状元的诞生,都表明皇帝想要改的方向似乎不只是割士绅的肉,而是要通过工商来富国强兵。
所以此刻新政在即,舆情倒不像泰昌初年那么汹涌了。
毕竟昌明号、宗明号已经默默地拉拢了不少人家,这里面还少不了泰昌四年被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