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孩童,正围着一个年轻人,在那闹哄哄地笑着。
宋慎一下就看清了那个年轻人的脸庞。
和刘畾一样黑,和刘畾长得又有几分相似。
那人正把某些东西倒到面前种着植物的泥盆中。
“刘廌?”宋慎轻声惊呼,回头想找刘畾确认。
刘畾也没躲,只见他点了点头,示意宋慎没认错。
“刘廌他在干嘛?”宋慎一脸无言的样子。
当世大文豪,刘基的孙子,刘廌,在这里,带着一群农家的孩子在那把玩肥料……
这在宋慎的视角看来是极富冲击力的。
什么慎言慎行,一下就被他抛诸脑后。
“刘畾,刘廌他在干嘛?他在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见一脸惊讶甚至是有些不爽的宋慎,刘畾并不意外。
或者是,放在来永乐庄之前,自己看到这幅场景,也会大叹有违孔孟之道,学堂这种地方怎么能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有辱斯文啊!
只是,现在的刘畾是完全能接受朱安宁的想法的。
这说明,朱安宁这么多天的晚上,对他们的思想教育改造其实是相当成功的。
“宋慎,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刘畾说得不算大声,情绪非常稳定。
但是却让宋慎更加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虽说农是在上九流,但是正经读书人,谁会去碰这些东西啊!
“四书五经六艺,这才是自古以来,学堂该教的东西!一个通晓孔孟之道的大儒之后,在这学堂里不教正经东西就算了,还在那里摆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宋慎说得有些激动,幸好声音不算大。
“自古以来?那四书五经六艺之前的时代,孔孟之前的时代,又有什么是学堂必教的呢?”刘畾轻轻一笑。
关于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和朱安宁辩过了。
这便是朱安宁的原话。
“荒谬,那就不说自古以来……程朱立说至今,君臣纲常,世人皆知,刘廌不教这些,反而在那……这不是瞎胡闹么。”
宋慎也懒得引经据典,毕竟学堂教什么内容,这是常识!常识啊!
只见刘畾听了也不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笑了起来。
“正如先生所说,我们读书人,始终是有些傲慢啊。”
“傲慢?孔孟著说,程朱立学,我等正是循着圣人们的思想,辅佐帝王,平天下,安九州,何来傲慢之说?!”
“我没有否认我们迄今所学的东西。”刘畾顿了顿,看了眼宋慎,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仅靠我们所学的东西,就完全够用了?你吃的米饭从何而来,你穿的衣裳由谁制备,你脚踩的鞋子,又是如何生产?你有了解过么?”
“我……我了解这些干嘛……”
“百姓,不需要知道孔子的逝者如斯夫是什么意思,他们需要粮食,衣裳和鞋子,你能给他们么?”
“我……熟读圣贤书,才能有治世经纬之才,百姓安居自然乐业……”
宋慎越说越小声。
倒不是他说的东西没道理。而是他说的东西道理太大,太空,而刘畾说得那叫一个实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先生教导过我,事无贵贱,只看是否有必要,而刘廌,刚才教孩童们的事情,就是有必要的事情。”
刘畾也没管宋慎那动摇的内心,他随口又补了一句。
于是,迎上刘畾的目光,宋慎居然有了想逃跑的想法。
“呃,刘兄,我……我尚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啊?宋兄,你不继续听么?这耕种一事,门道可深了……诶?宋慎……哇,走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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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当然不知道他只是派宋慎去送点东西,都能发生那么多事情。
此时的他,正在和他老爹研究朱安宁给的地图一角。
这几天,宫中的舆图不断被拿出来,和朱安宁给的地图对应。
这事很是耗时耗力,所以两人还找上了李文忠和李善长。
毕竟舆图也不是大白菜,谁都能看,所以只能挑两个能触碰到核心机密的人来看才保险。
几个人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
最后的最终结论,和前几日刚拿到图时的结论一样。
这图,保真。而且,比宫内的图要精细超级多。
“上位,这图,巧夺天工啊,有此舆图,那此次北伐,定能首战即终战。”
李善长是着实被这地图震撼到了。
当然了,除了朱安宁外,每一个人看到这图的人,都会被震撼。
只是震撼归震撼,李善长说的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