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奔波,叶家人终于在京城团聚。
儿子不仅在大理寺谋到了七品官,还给庶妹置了营生,叶家的日子竟起来了,叶大河的心那叫一个舒坦。
鸡鸣三遍,叶芝才勉强睁开了眼。
“芝儿……芝儿……赶紧去大理寺当值啊!”妇人的声音既罗嗦又透着喜悦,叶芝下了床。
叶何氏一脸笑的推开门:“芝儿,你醒啦!”手里拿着叶芝的大理寺官服,既小心翼翼,又显得意。
“娘,早!”就着外面光线穿长衫短靴。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带子系错了。”叶何氏招呼庶女叶玉过来,“赶紧帮你哥穿戴好,官老爷的衣裳可不能弄错,小心掉脑袋。”
叶芝被一老一小两女人围的密不透气,“我……我自己来……”又不是手残,可惜两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叶芝终于透过气:“多谢小妹。”
“不……用谢……”自从三个月前三哥被救醒之后,每次听到这两字,叶玉都觉得像是见了鬼,低头侧身连忙离开了主母母子。
大天起亮,清晨凉凉的气息扑向叶芝,她忍不住迎着微风信步出了房间,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真不错。
叶何氏还想揪住儿子再叮咛几句,儿子已经走到天井当中。
晨光微曦透过屋脊倾洒而下,十七岁的儿子穿着簇新的大理寺吏服,威武挺立,竟像那些有钱人家娇养出的贵公子,芝兰玉树。
一时间,叶何氏恍恍乎乎,盯着儿子半天没缓过神。
主屋门口,小妾叶姜氏扶着只有一条腿的叶大河披着衫子倚在门口,黄黑脸庞皱纹横生,也掩不住他喜悦的神色。
为了儿子,不要说搭上一条腿,就算一条命,他也甘之若饴,抬手让小妾扶他坐到屋前藤椅上。
抬头望向东边朝阳,他叶大河有一天也能在京城立足过上日子,感觉做梦似的。
“芝儿……芝儿……”
听到叶大河叫,叶芝转头,“爹,什么事?”
“有感谢附马爷了吧?”
“……”跟附马爷就没关系。
不过叶芝还是道,“爹,放心,等我拿了薪水就感谢附马爷去。”
“这就对了,人要有感恩之心啊。”
叶大河一直以为叶芝能进大理寺得到七品官是附马爷的功劳,“果然是贵人……贵人就是不一样……”
经过审讯,陈四两承认被人雇佣,但就是不透露雇主与同伙是谁,历经半月,审了五轮,姓陈的宁愿自己死也不再开口。
“大人,这可难办啊!”陆寺丞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再这样凶手熬不过刑呀!”
裴景宁揪揪眉心,“先放一放。”
“是,大人。”
从凶手口中撬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叶芝只能再去案发现场发现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梳理死者的社会关系。
一天,两天……秦大川为叶芝跑了不少腿。
五天后,叶芝带着梳理结果到了少卿公务房。
“案子有进展了?”
“是,大人。”
郑文轩朝白朗行了个眼色,他马上出去,不一会儿,陆寺丞与滕捕头到了,二人要行礼,被裴景宁制止,示意二人落坐。
裴景宁道,“讲案子。”
“是,大人。”
叶芝把自制的小黑板正对着裴少卿,指着黑板最上方的两个名字:“汪旻,员外郎庶长子,管理汪家庶务,粮、茶、布、陶都做,其中以粮食为主;
朱力坡,云州商人,主营粮茶,这二人,一个是京城官宦子弟,一个是千里之外的普通商人,按理说交集的可能性不大。”
陆寺丞道:“汪家连襟在云州下做知县,朱家送了嫡女给知县做妾。”
叶芝指着黑板箭头朝下:“因着这层关系,朱力坡认识了京城官宦子弟汪旻,他想巴接,汪旻看不上,所以朱家一直拿不到江南便宜的粮食,为此急的团团转。”
要不是陆、滕二人知道叶芝没有单独审讯过凶手,知道凶手除了承认人是他杀的,其余什么都没讲,他二人都怀疑叶芝审过汪、朱两家人了。
事实上,朱家人在云州,就算大理寺的人想问审也没机会,案述上可没记录这些。
几人好奇叶芝为何疏理这些,顺着叶芝手指往黑板边上看。
“几天前,有人拜托滕捕头查门牙案,我到档案室翻阅了一些未结悬案,其中有一起商户被杀案,被害人与朱家是表亲……”
陆寺丞刚要使眼色责怪滕捕头私自接人情查案,下一句,他目光一亮:“叶评事的意思是……”
滕捕头因私下承人人情,下意识朝裴少卿看过去。
裴景宁坐在书案后,朱红锦袍,腰扣玉封,纱幞飘带,漆黑长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