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追名逐利,叶青釉更是其中翘楚。
只是今朝这件事,确实是出人预料。
浅笑之后,叶青釉缓缓垂下眼帘:
“这些宝珠都是珍宝,你花了多少银钱?”
我不白受你的礼。
后面半句叶青釉没有直接开口,所以越小公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也说不清,其中一半是我用田产与铺面从此地乡绅手中换来的,还有一半......是我从大哥私库里拿的。”
叶青釉脸上一言难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追问越小公子是不是将爹娘给的家业都败光了,还是揶揄一声越家大小公子之间的‘兄友弟恭’。
越明礼又挠了挠脑袋,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叶小娘子是要给我银钱吗?”
“不必的,这些都是我自己要买的,只算作给叶小娘子的......帛金?”
“虽说如今用不到,往后总可以用上的。”
帛金,丧礼上宾客给主家的礼金或赠礼。
原先一番对话,叶青釉倒是看出来越小公子应该对生死置之度外,但她没想到,这话越小公子都敢说!
听听,听听!
这像是人话吗?
要不是她知道对方不会说话,也不至于诅咒,她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咒她了!
叶青釉牵了牵唇角,颇有几分无奈:
“......要不,还是别说这个宝珠了。”
否则她还真的会笑出个好歹来。
叶青釉想了想,言语道:
“若要说话,便说说我病后的情景罢?”
“我病后的第二日,也就是瓷铺开业的第三日,你可有同大公子一道来瓷铺看看?”
若是没记错的话,叶守财当时前来挑衅,曾说过那件影青瓷卖出高价之类的话。
这本就是一场做戏。
她病后,显然越大公子不愿放弃,又一手操办了起来。
其中内幕,爹娘肯定是不知道的,但若两兄弟一起来此,小公子多少应该会知道一些,也能听听那日的场景。
越明礼颔首,趴在床沿边缓缓揉着刚刚磕痛的下巴:
“有。”
“那日我们早早就来了瓷铺,结果却发现未有开铺,大哥带着我进了后堂,才知晓小娘子病了.......”
越明礼简单将后续请大夫看病的事情讲了一遍,后才道:
“那日你爹娘原不想开市,可我大哥.......”
权势迫人倒也没有,只是责问夫妻俩人的话,却是确实不太能开口转达给叶小娘子。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瓷铺开市,不是一个人的荣辱。
要按长兄的说法,那便是,别说叶小娘子是昏迷,纵使已然身死,也得开市。
他那时骇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后头细想,又觉此话熟悉。
他想不通个中缘由。
不过倒是又觉长兄与叶小娘子,有时......真的奇像无比。
越明礼斟酌几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润色后方才吐出:
“大哥说,等你病好,要是知道为了你的病耽误卖瓷,你也会伤心,还说了一些不管是你们家,连带着手底下手仆人伙计都得吃饭的事儿,方才将你爹娘劝住,开了瓷铺。”
“往后数日,我每日下学堂后,都会来瓷铺前转上一圈,虽说客人不如开业那几天多,可总也有客人,并没有关铺。”
这确实算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
可叶青釉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些,想了想,又牵话头道:
“我那日将叶守财抓显形的时候,他曾以影青瓷售出了高价为由,向我与爹娘索要钱财......”
越明礼的眉心顿时皱起,满脸不可置信:
“确实,那日的影青瓷确实是卖出高价,可同他有什么关系?”
先不说叶小娘子一家早早就已经分家另过,哪怕没分家,瓷铺是叶小娘子的,手艺是叶小娘子的,其他人怎能来抢?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亲眷?
分家后还敢来理直气壮的讨要银钱,简直不敢想,叶小娘子一家没分家前,该是被欺负的多狠!
越明礼回想片刻,愤愤道:
“难怪那件影青瓷售出两千八百两的价后,有一个同你爹眉眼有些相似的汉子来讨赏钱,现在想想,应当就是你二叔了。”
两千八百两?
初闻这个价码,叶青釉眉眼下意识就是一皱——
不是因为高,是因为委实没有到达心中的价位。
在她原先的预想之中,第一次现世的影青瓷,当然是能喊多高价就喊多高价。
若有一个好的开端,往后价格势必低不到哪里去。
可两千八百两.......
等等,叶青釉皱起的眉眼略略松懈下来,知道自己或许进入了一个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