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静的落针可闻,贾氏叔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外头脚步声杂乱,曹化淳扬声道:“诸王公觐见,太上皇、皇帝诏令肃王嗣李征,燕山千户所副千户张黑候旨觐见。”
诸王公讶然,这下几乎都明白了,于是纷纷拿眼光上下觑着李征,目光中满是审视。
李征抿着眼也打量着他们。
在诸王公眼里,他这个泥腿子是个大肥羊。
在他这个天字第一号反贼心中,这些人无不是待宰的羔羊。
曹化淳催促:“诸位王公觐见。”
众人进去后,李征目视黑伯,你何时当了副千户?
黑伯悄悄道:“恐怕是酬功。”
李征也以为是。
黑伯忧虑道:“少君,老汉获封副千户,只怕要赶回燕山千户所去才是,少君一人在这虎狼环伺之金陵城,我只怕不方便。”
李征目光轻轻垂下。
他笃定,黑伯还有太多秘密,关于他本人,或者关系到他这个所谓肃王子嗣的“宗室”,甚至两者都有。
但黑伯必不肯说。
那就不能让这个浑身秘密的老人继续留在他身边了,否则一些举措无法实行。
比如接下来在金陵暗中售卖粮食物资换取银子,再比如设法将发展来的自己人安插在南都搜集机密。
于是李征道:“黑伯随我多年,既传武艺兵法,又聘请学究教授功课,我铭记在心。如今黑伯年高,家里怕也是有孙子了,合该回家享含饴弄孙之乐。倘若不愿在北都久留,王府总是要人手的。”
黑伯欣然:“老汉今夜便动身。”
李征笑道:“不必勉强。”
黑伯笑容满面,李征心中越发质疑。
这黑伯,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这片刻里,乾清宫说明了肃王嗣爵之事。
大宗正福王李净启奏:“既是太上皇作保,此人必然是肃王子嗣。不过,不过老臣看此人年少,而开国以来肃王府以王命旗牌开府节制西北军马,并自建王府卫队及河西营骑兵,此事此人断然不行。故是否先收回王命旗牌,肃王府所属兵马先交给甘肃总兵节制?”
“不必,”太上皇笑道,“是儿虽少,勇略非常,只要能在行在长成,朕看他正经开府之时,必定能耀武于河西。”
两亲王、四王八公后人及另外两个郡王面色剧震。
鲁王李扈也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家父子。
方才太上皇也说了,这李征虚岁才十二,满打满算不过十一岁。
虽说国朝祖宗之法规定,宗室嫡长男十岁便可开府继承爵位祖业,可肃王府事关河西安定,乃至整个西北稳定。
让一个少年人继承爵位,同时继承节制西北军马、按律组建河西营八千骑兵的王命旗牌,天家父子莫非是疯了?
但仔细一想,鲁王心中冷笑。
天家父子这哪里是疯了,他们先把肃王爵位流给李征一个黔首,再将他关在南都行在,那肃王府的所属兵马及所节制兵马,还不是他们父子说了算?
他能想明白,其他人岂能想不明白?
高处,皇帝面色通红,低着头捏着双手。
太上皇笑容可亲,见众人无出言反对者,遂诏:“宣李征,张黑觐见。”
贾政回头望去,只见门槛外,先进来个……
少年?
这一看,贾政及贾赦贾珍瞠目结舌。
他们本当李征真是个少年,如今满眼看到,只一个身材极高大、乃至能赶上他们三个成年人的少年人微微低着头,却昂首阔步跨过门槛进来。
这是少年?
岂能不是少年。
李征心怀大志,可从没有亏待自己。
能打的血清他都给自己打了,每天饮食肉蛋奶从不敢短缺。
至于运动,唱跳rap是不会的。
他自知自己还是少年,若非须以命相搏,便从不做过头的运动,纵然是打熬力气也只凭自重而非器械。
此外哪怕是骑马搏杀归来,他也要找来带子扎住双腿不使有罗圈。
故此,他如今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按照当下尺度,约五尺余。
大虞皇朝度量,尺寸有四种。
一曰裁衣尺,又名宝钞尺,一尺34公分;二曰量地尺,为宝源局(铸币)铜尺裁定,一尺32.6公分。
次之曰营造尺,为营造曲尺,一尺32公分。
最次之是精工尺,一尺31公分,可用作衡量身高长度,最为精确。
也不怪贾政吃惊,众人无不吃惊,诸王公近距离打量也吃惊不已。
方才没发现这厮怎的如此高大?
太上皇也吃了一惊,目视众人,最后与皇帝说:“皇帝,这孩子只看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