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羊入虎口,但谁是羊谁是虎只怕难说。
李征随皇帝出了乾清宫,一路慢走前往文华殿。
文华殿本是皇太子处理政务之所,皇帝日常处理政务在武英殿,但如今太上皇依旧掌握大权居住在乾清宫,就连皇太后吴氏都住在坤宁宫,而不是皇后张氏住在坤宁宫。
故此皇帝依旧在皇太子办公之处处理事。
南都皇城远比北都皇城广大,自乾清宫出门,要到东南部的文华殿,少说也要走一刻多钟。
走在路上,李征看着在前面安步当车的皇帝,心中数了一千个数,皇帝才停步回头看他。
李征也停步垂手站立。
皇帝笑道:“为何这么拘束?”
李征便说:“天家威严,岂微臣能畅快也!”
皇帝道:“不过是个大一些的院子,熬人的很。”
随即示意他走上前,皇帝背着手缓缓走,口中问道:“太上之意你可明白么?”
李征点点头,片刻回答道:“国家如今危若累卵,太上皇与陛下岂能不心急如焚。而四王八公之流依旧声色犬马挥霍无度,此非国家之福,须当剪除。”
“你是个聪明至极的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整日只吓得唯恐性命不保。”皇帝悠然道,“便是王妃,那时候也日夜不安,唯恐被三个兄长所害。”
李征偏着头,皇帝说这些什么意图?
皇帝余光看到,忍俊不禁伸手在李征头顶摸了摸,宽慰道:“岂能有他意!只是告诉你不必担忧,你比我聪明,又有一身好武艺,此次虽然只身进入龙潭虎穴,但至少性命无忧。此太上之意,我本不愿同意,太上皇执意如此。”
李征默然半晌才道:“陛下也要保重身子。”
“嗯,那是自然的。”皇帝眉宇开阔,提起黑伯的安排,道,“张黑是随你多年的老人,总体而言,是咱们李家对不住他,让人家离家十多年。此番赐他副千户之职,却不好让他留在行在。你,哼,肃藩在北都的那些财产,总还是要有人归拢的,此人可信,便让他去办。”
李征目光又是一闪。
黑伯恐怕是奉命把他这个“武烈肃毅王嗣子”带到榆林去的,皇帝应该早就知道。
皇帝没料到他想到这个,徐徐又道:“你一个人到了荣国府,手里有万亩良田,还有偌大的店铺,贾政此人虽假道学,却是个稍稍要脸的人,他不至于敢找事。但贾赦贾珍这两个人,他们都不是有道德的常人,你要多小心。”
李征点头致谢,试探道:“四王八公及那些宗室亲王如何?”
皇帝断然要求:“你手握王命旗牌,也是天家血脉,岂能让旁人骑在头上?若找死,杀之。”
李征不信。
皇帝也不勉强他非要信了,只再次手抚他头顶,半晌笑道:“我本想让你长大再管肃藩军营,如今见了你,你是个年少老成持重的好孩子,那你要记住,肃藩大军,一日也不可离手。”
李征道:“必让甘肃大军只听陛下号令如臂使指。”
皇帝哈哈一笑,再不说这些事,到了文华殿,命随行内侍:“取金子三十两,银子三百两,敦煌王要进荣国府,岂能不购买礼物。”
李征心喜,三十两金子便是三百两银子,这六百两银子,可以从农贸市场换十万余元的物资。
这要真心实意地感谢。
皇帝想了想又吩咐:“这孩子骨气硬的很,不会吃它荣国府的。你们去柔仪殿筹备千两白银,百两黄金,待入荣国府后全部送去。”
李征连忙阻拦,劝说道:“陛下隆恩,臣心领神会。然则入荣国府,何必如此花销?臣生性节俭,最恨挥霍浪费,这千两白银百两黄金若在臣手中,数十万斤粮食也买来了。”
皇帝叹道:“可你要去人家家里过活,总要带礼物进门的。”
李征一想笑道:“臣有一番心意送给它,陛下放心。”
再琢磨一下,指着几个内侍道:“荣国府乃钟鸣鼎食之家,必不肯夤夜带我进门,明日早,陛下可命几位公公来臣暂居之所,有几件好宝贝,正请他们带回来面呈陛下。”
皇帝惊讶,却越发欢喜,吩咐道:“既如此,这金银送到下塌处,可让这孩子带着,他总是要出门的。”
李征再三致谢不已。
片刻,内侍送来饭菜,不过是简单的米饭炒菜,皇帝让李征在文华殿陪着用膳。
李征一路走来也饿了,便不客气,致谢后坐下便狼吞虎咽,皇帝略微吃过几口,见他吃着爽口便喜欢。
吃过饭,李征见天色不早,外头雨也停了,于是起身告退。
皇帝颇为不舍,又留他在旁边坐了一会,才让内侍们送他出宫。
“这是夏守忠,刚晋升的东六宫总管,叫他往后与你来往。”皇帝指着一个中年内侍介绍。
李征对此人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