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心里没来由很失望。
在这别院里过了人过的日子,她不想回去了。
“忙你们的去吧,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李征喝了水起身,走出几步说道,“王家,王家,王子腾号称圣眷最隆,不在乎死之将至,你我如之奈何?荣宁二府么,死不了。”
平儿小心讨问道:“奴婢不敢在外头胡说,可是昨夜之事……”
“王子腾看似高居北都留守司正留守,权势滔天,他手里有几个兵马?东北有孙传庭袁崇焕,北方宣府大同有卢象升,延绥镇有贺人龙高迎祥,你家主子有几根翅膀飞出北方防线?”李征耻笑。
那么南方呢?
李征既有一些佩服也有十分恼火道:“南方却不看徐州新换了个督帅?孙承宗老辣忠贞,有他在徐州经营淮泗,王子腾有能力南下还是有胆量南下?”
这些人,都是太上皇一个一个悄无声息地放在关键地位的。
这时代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人的本领,李征却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平儿茫然,这都是些什么人?
可她知道这话里的排斥,急忙跪着道:“奴婢既在大王这里活人,岂能重蹈覆辙,这些话奴婢绝不对外人说。”
李征恍若未闻,心里想着这些原来时空明末的名将上将,正是有这些名将坐镇,他在榆林才不敢轻易聚拢人手。
这些人里头,就算是争议最大的袁崇焕,他打造宁远城、继承并加固关宁防线那是真本事。
大虞气数未尽,若没有十分变故,便不可轻举妄动。
脑海中忖度着这些人许久,李征将心思排除出去,挽一个剑花说道:“起来吧,我也朝不虑夕,哪有拖你们下水之理。你只记着,皇帝本要先灭了荣宁二府,如今却不必了,理由简单,他们蠢。灭了他们反倒肥了四王八公其余十家。”
平儿连忙道:“是,他们是他们。”
李征看着她好一会子,眼角一提道:“你们总是没着落的,起来吧,什么时候心里不把自己称作奴婢了,你们也算是活了。活了便有好活法。”
平儿听不懂,回去与鸳鸯一说,鸳鸯喜道:“若如此,咱们也尽心尽力了。”
“可为何要说府里蠢?老太太总也不至于……”平儿疑惑。
鸳鸯打了个比方:“像大王这样的,你看他们果真瞧得起?”
当然不!
“面儿上恭恭敬敬,内心里只当个有钱的土财主。”平儿肯定道,“老太太怕也是这么想的。”
鸳鸯便说道:“他们只想着正式封王之后再行拜见规矩,但到那时候,郡王仪仗一字儿摆在这里,她们来拜的是仪仗还是大王本人?瞧着吧,荣宁二府,自此也只能当个鱼饵,上不得桌了。”
片刻李征携剑回来,洗浴之后,让院子里站着看天气的抱琴取来了纸笔,又让她去找元春:“你去找你家大小姐一趟,就说我有两道奏章,一道弹劾李净,一道弹劾存周先生,要问存周先生借奏章皮子。”
抱琴小嘴张的好大,小脑瓜不懂这是为何。
李征道:“你家大小姐若是问起来,你只说不知。”
元春果然问起,抱琴说不知,她只好带着先去找贾母。
贾母彻夜未眠,到底弄懂了一个道理。
敦煌王,他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少年人。
其它的?
她没去想也不想去想。
如今得知李征要写奏章弹劾,贾母又慌了神,忙叫人去叫来贾政。
贾政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乍一听此事,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道:“那也应当。”
他真去拿了奏章里外,粘起来让抱琴“快拿回去”。
贾母惊怒交加,哪里有这样的?
“快取我诰命公服来。”贾母下地吩咐道。
凭这一身公服,她还是能求见皇帝的。
抱琴这时才说:“恐怕大王有别的意思,他只说荣府有小过错,想来不至于弹劾。”
贾政默然许久,一拍大腿道:“平日里竟阴谋结党,本就是死罪。如今且不说忘了君臣之道,只说昨日得了皇帝御笔便召集四王八公前来庆贺,这便已经是罪不容诛。且等着,都不要去。”
一时到了晌午,李征两道弹劾奏章直奔通政司。
除非锦衣卫东厂,大小官员及宗室功臣没有资格绕过通政司直接给皇帝递交奏章。
夏侯湛怀有怒火,飞马跑去通政司,回来的时候怒容满面。
通政司值守的左通政将两份奏章压在“厚厚的一摞奏章底下”,竟然试图积压着等待过期。
李征早料如此,通政司原本就是福王的地盘。
这老儿在通政司曾担任了十三年的右通政使,门生故吏早占据了通政司重要位置,弹劾他的奏章,岂能直送皇城?
“可说明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