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到了吃饭时候,李征索性留客。
也让他们尝一尝鸡蛋挂面。
但今天人多,李征自是要给天家父子煮一碗面,曹化淳王承恩也能跟着尝尝,那些内侍可就不行了。
贾政一看福至心灵,求天子恩准让御林军和内侍宫女们在荣国府用过膳。
王承恩忙道:“銮驾须当周全。”
李征默算周围的人等,再想想前后院子驻扎的军卒,左右两边,荣宁二府岂能不如临大敌派人远远守着?
遂道:“换班去就是,刺客三五人近不得身,若是三五十三五百,我尚且有一战之力。”
太上皇便赐了荣府恩典,道:“教贾赦家那个儿媳妇收敛点,如今好在没闹出人命,他夫妇若能在武烈王身边做些本分事情,少不了他们家一个敕命。”
贾政跪谢了要去,李征叫住,给林如海又拿了几片西药,叫他“他们母子饭后一刻钟,叫他们用温开水服用”。
林如海拿着也连忙先告退。
两人离开,李征让平儿拿过来小火炉,在天香楼外做些面条,一边与二圣说话。
太上皇靠着椅背,放松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李征烧水,又拿出青菜鲜肉,皇帝好奇地凑过去翻看,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你看这两个能不能用?”太上皇问。
李征道:“自然能用,只是不够。陛下,四王八公利益纠葛不亚于天家,臣并不十分放心。”
“这才是上位者,可以用他们,也可以信他们,但用不可全用,要有制衡的。信任不可多过三分,”太上皇教导,“人家是外人,天底下哪一个正常人不想皇帝老儿的宝座?”
然后见别人都走远了,压低声音问道:“皇帝身体到底有多少问题?如今朝廷里那些文臣武将们,朕选的倒还好,文臣整日说国本不稳,其在野耳目喉舌东林党,与福王府、鲁王府往来极其密切,居心不良。”
李征过了许久才道:“陛下早年受过伤,贼人极其恶毒。”
太上皇看看皇帝,愧疚地道:“若非朕那一犹豫,岂能出这样的问题。太后,唉,太后心思,朕岂能不知。都是亲儿子,何必那样。”
李征遽然瞋目。
皇帝腹部受过极其严重的外伤,用药又颠倒阴阳,他原本以为是当年夺嫡的时候,戾太子三人暗中下的手,如今看来不是?
“朕知道你想的一定是戾太子三个,你却不知皇帝在西安府,从来没参与过夺嫡。”太上皇惨然道,“直到后来,那三个彼此残杀两死一伤,太子不久也……那时候皇帝回京封皇太子,太后竟摆驾问罪。”
李征怒道:“何故如此不慈!”
“何止不慈!”太上皇让皇帝不要说话,他这些话憋了太多年了,今日想往外倒一倒。
他长叹道:“那是个深秋初冬时节,皇帝身体不太好,水土不服。太后指责皇帝‘残害手足,不仁不义’,不容辩解放在东宫院里跪了两三天。皇帝纯孝乃至于愚蠢,竟不派人告知朕。皇后不得已来求,朕得知时,太后让宫人动刑,险些拶(杂)断皇后十指。”
拶,古代基本针对女子的刑罚,刑具是几根木棍用绳索串联,将女囚犯十指放在其中从两边使劲拉绳子。
李征在榆林见过这种刑罚。
可皇后怎么有人敢这么苛待?
“臣不敢评论太上皇,但太后德不配位。”李征怒道。
“岂能匹配?”太上皇黯然道,“我至今也想不明白,那三个畜生彼此残杀,连朕都想杀掉,此事与皇四子何干?她什么心态?”
变态的心态呗。
“朕本想废后,可那毕竟是结发之妻,能怎么办?”太上皇苦笑道。
但转念一想他叮嘱:“当年做这些事的,正是如今南城兵马司指挥使,那是太后堂兄。阿罴,若抓住他违法证据,不要交给有司,杀了他。”
李征迟疑,倒不是怕太后报复。
“皇帝外伤与他一定有关系,哼,这些事他们以为朕不知!”太上皇道,“朕当年也糊涂,叫御医蒙蔽了。皇帝被刺杀,御医束手无策,偏偏太后身边有‘难得的药物’。止血倒是很见效果,后来朕才知道,那是要皇帝断了根苗的药物。”
李征毛骨悚然,只想不通吴太后如此残酷图什么?
太上皇哼了几声,没告诉李征,他显然知道其中的问题。
皇帝见他不说了,跟李征告诫:“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不都好好的么。皇后也不愿与母亲结仇,你不要胡来。”
李征怒极。
前世里他的母亲就这样,李征记得自己小时候,祖父一家,尤其小叔小姑,那是真往死了欺负还不够,恨不得打死他们一家。
到后来,他兄弟两个,还有两个妹妹不算都成器,只能算吃饱了,在城里买了房,那两个老的在老家,既占了父亲点灯熬油修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