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贾赦与林如海回荣国府,两人出了门,林如海笑道:“内兄实在小心,我看那几个丫鬟走的是大内兄旧居角门,府里也有人来往,内兄却不走,这很好。”
“武烈王不爱规矩,偏偏规矩森严,法度非常人能有,你我岂能不如履薄冰?”贾政笑道,“家里供奉去的几个丫鬟如今都有了官籍,那是凤藻宫里录了名的女子,她们往来角门,带上家里凤哥儿几个乃至几个丫头,那是她们交情,咱们却要谨遵法度。”
林如海称赞:“内兄这话极是。”
到了荣府,林如海犹豫再三劝道:“内兄,不是我啰嗦,内宅恐怕……”
“哼!”贾政冷哼一声低声道,“你哪里知道家里的事情,他王家仿佛一个什么都要的,你那嫂子看着面团团满嘴念佛,心里不是个让人的善人。府上年年有亏空,那里去了?你只看她带来的管家婆娘,背后给王家送了多少钱,办了多少杀头的事情?”
林如海大惊,脱口道:“内兄,这岂不是让你妹子料到了?”
“瞧,我就知道,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从小她在,家里哪一个敢放肆?如今嫁人了,家里她不管,我们这些笨人的死活,她也一概不管了!”贾政恼怒道,“你这次莫要忙,扬州有几个侍妾照应你,让我那妹子在家里好好管一管,若不然啊,大王赐下的,我看都要叫那伙子送到王家去。”
林如海踟蹰:“毕竟是姑娘。”
“我与你说实话,外人,便是我儿子家里的人,我也不放心叫她管家。唯独我妹子回来了,我什么也不怕。”贾政道,“她是你林家妇人,也是我荣府大小姐。要她来管家里,哪一个多嘴,休出去。”
想想又说道:“你莫看大哥,那也不是个太糊涂的,他们家那两个,你只看凤哥儿赫赫扬扬,却不看琏哥儿抓着人手?这家里,多年来王家来的人,上面哄着母亲,下面挑唆着我与大哥,他对我是有气的。可若是妹子回来管家,大哥怕是要恶习也改了。”
林如海不好再劝,打定主意晚上要与夫人商议。
贾政却不给他机会。
这些年来,贾政也憋了一肚子气。
他公然道:“你当母亲手里,只是给宝玉攒的点钱么?妹子当年拿走的嫁妆,换了银子拿回来放在母亲身边,王家的也要!”
林如海心里惊骇,贾敏一直说这件事贾政不知,却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说着,两人到了荣禧堂。
林如海进门一看,不见王夫人在。
但贾政的侍妾赵姨娘周姨娘却在,不过赵姨娘好像刚才被骂了,强撑着笑脸偷偷抹眼泪。
那周姨娘也不劝她,脸上堆着笑陪着贾母与女儿外孙女说闲话。
见两人回来,贾母问道:“怎样?”
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纵然是林妹妹也依着外祖母竖起耳朵。
伴君如伴虎,谁能知道这半天发生了什么。
贾政笑道:“母亲担忧了,没大事。儿子兼任通政司左通政使,妹丈升了两级,也很好。”
而后吩咐贾琏:“不要站着,快去让后头筹备伙食,郡王令御林军及宫里人在家里吃饭,你要看好的做,分三班叫人家吃。”
贾赦急忙又叮嘱:“不敢叫来府里,叫丫头子们走角门送过去。”
瞧,大老爷哪里是那么纯粹糊涂的人?
贾琏领了命,急忙出门叫了周瑞,叫了王善保,批了条子叫人去吴新登手里先取了银子,又喝令大小厨房一起动手。
荣禧堂得了三分心安,贾母喜忧参半说道:“今日太上皇明摆着说话,那是果然对荣宁二府起了杀心。从此以后,外头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二哥儿,看好家。”
贾政知道说的是王夫人,左右一找没找到人。
“我看她吃了些害怕,路上便昏昏沉沉才让他回去歇息了。”贾母道。
贾政这才说道:“荣宁二府以军功起家,如今经历了四代,加上自己不成器,也该收心了。以前的门生故吏也就不要来往了,有好的倒好,然而如今连家里的奴婢们,在北都时候修园子的修园子,当老爷太君的当老爷太君去了。这些人,都是惹祸根。”
他自然不舍。
只有有了那些,荣宁二府才有较大的影响力。
贾赦也不舍,但他比贾政怕死。
“舍了吧!”贾赦咬咬牙,“上次为那块地修道观,我与珍哥儿吃了亏,落了埋怨。这些天多少人在跟前吹风说,不过是一个郡王,在金陵城没跟脚的人,何必与他客气。我看这些人不是要府上好,那还与他们往来干什么?”
贾母看着邢夫人。
那是个贫寒家境嫁入府上的,她哪里敢说什么,只说是“那么大的王府,随便赏赐点什么便是好日子,何必要让人胆战心惊的,和皇上对着干”。
这话倒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