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非太祖子孙,岂能入继大宗!太宗一脉尚且有,”贾母故此担忧,“倘若敦煌郡王有自知之明,那自然是三代皇帝之臂膀,将来倘若皇室果真无嗣,无论哪一脉入继大宗,手握十数万河西大军的郡王也必定是国之长城。可若他也起了夺嫡之心,荣宁二府如何是好?”
一家子人思来想去,只好暂时定下了“多跑动,多来往,不结党”之策。
可毕竟一层阴云已挂在心底。
结交了就是结交了没有否定的余地,未来皇储倘若要以此为理由清算,以后得荣宁二府恐怕更没有能力抗争。
不过,这倒也是一个天赐良机。
贾珍嘴快便直言:“今日敦煌郡王朝野侧目,但若将来有了皇储,我们府上未必不能用郡王府势力,换一个更大的前程。”
这话不厚道,可四王八公满朝公卿哪一个是厚道的人?
厚道人,在朝堂里站不稳。
说定了此事,贾母回荣庆堂歇息,贾敏带着儿女也要跟着,贾赦贾政急让邢夫人带人去收拾东院北书院,那是贾赦半月前住的地方。
正要各自去忙,外头脚步声急,只听有人笑道:“贵客来了,我们没能出迎,老太太怕是要生气了。”
不及贾敏起身看,贾母笑道:“有个混世魔王回来了。”
语音未落地,王熙凤和尤氏快步进门。
贾敏没见过王熙凤,她出嫁后就在苏州待着,銮驾南巡之后,林如海赶赴扬州,她也是从苏州直去扬州,娘家小字辈也就认识李纨。
贾母道:“这是给你说过你大哥家二哥儿的媳妇,府里一个混世魔王,他们都叫她凤辣子。那一个是珍哥儿的续房,你也没以前见过。”
王熙凤尤氏急忙拜见了,只看贾敏神色不佳,但那比王夫人邢夫人不知贵气到哪里去的荣府大小姐的模样架子,不由让两人不敢放肆。
王熙凤细看黛玉,复又看贾敏,心里叹道:“到底是一门二国公的血脉,瞧我这样的王家女儿,瞧人家荣府大小姐,哪里比得了?”
贾母笑道:“今个又跑了谁家?仔细人家说你两个仗势欺人。”
王熙凤哂然:“老太太,那些王孙贵族府上,哪一个没长七八个心眼?我们可不敢欺负他们,只不过赚了些银子。咱们家里将来不论是做什么功劳,只要手里有银子,丢的门路也还是咱们家的,难不成王家能抢走?”
贾母和贾敏飞快一对视,也都笑起来了。
再听说御林军要在府上吃饭,王熙凤哪里敢放心,忙叮嘱尤氏在宁国府好歹“不管酒水果子,囫囵备一下,免得让人笑话不体面”,又自己赶紧去看着后院西院。
她如今有了银子,做事也小心,不敢再雁过拔毛,当时取了一千两银子,叫贾母身边的人,唤作金文翔的,叫他“妥当发到个人手里,办不好事却要收回来”。
金文翔领了银子,却不急着去办事。
他有个身份,是鸳鸯的哥哥。
金文翔与鸳鸯的父亲叫金彩,原是荣府家生奴仆,故此很被信任。
鸳鸯本是贾母身边一等丫头,荣宁二府没有不知道她的。
金彩早年是在金陵给荣府看门的,如今依旧在荣国府门子里当老的,指挥着十三五个小子来回往二门里大门外抬轿子、传递消息。
金文翔在贾母房里当了买办,在北都如此到了金陵依旧还是买办。
但如今,鸳鸯得了泼天的富贵,原本是被送到别院,金家都认为是去吃苦的,哪想竟然撞了运,不但脱了荣府奴婢的身份,在王府如今也当了个女官。
这几天,荣府不少人求到金彩和金文翔,以及管着荣庆堂浆洗丫头的金文翔家的,都想求鸳鸯帮着在王府找个前程。
金文翔收了人家钱,方才还有人来催,他只好找王熙凤求个主意。
实则还是想卖人情。
王熙凤见他踟蹰不已,稍微一想便知道了意图,冷笑道:“你什么人,有什么好朋友?不过是一起玩耍的狐朋狗友罢了,也想去王府当人上人?”
金文翔赔笑道:“只是个门子。”
“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们也有那福分?我还想当个官儿呢,”王熙凤斥责,“有胆子你去害了鸳鸯,府里多得是巴不得替代的,你去,我瞧你是个人物。”
金文翔不敢纠缠,只好先拿了银子打发荣府的厨子们。
他却不知道王熙凤叫他去办的用意。
金家是老太太身边的,王熙凤刚才可听平儿偷偷说了,让她“万万不可”向着王家人,她料想到荣府早发生了一些变故,王夫人怕是要被越发冷落了。
故此她拿了银子,叫老太太身边的人去打发厨子,也好叫老太太知道,她可不是她那姑妈,既不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了,也有的是一番手段。
回过头她又让尤氏回宁国府看着,尤氏道:“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