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静郡王府宗族来人,是水圭从兄,也是第一代北静郡王的子孙,本在军中,后因为辎重丢失而坐军法被革职,皇帝登基才给他一个副千户的闲差,命在家休养。
此来是告知老太妃出殡之日的。
李征在大殿见了,得知老太妃灵柩要送回北都水氏祖陵与老郡王合葬,故此送殡日就在明天,本来按照规制要停灵七天,奈何事急从权,只能求了皇恩,在金陵停留三日便北上。
李征宽慰几句话,取来悼词请人家过了目,方定下明日派遣府上锦衣卫旗牌官去送老太妃。
那人十分感谢,但也多高看了李征两眼。
此人虽是塞外生长的,却不是野蛮生长起来的。
人家懂规矩。
遂将荣宁二府也告知了,回去后与水圭提起,难免赞叹不已,不提。
李征这下有些清闲了,便定了明日去看过几间商铺,叫女孩子们忙自己的事,他自去花园水轩山榭散步。
不多久漫步一圈,到了会芳园北部临街处凝曦轩时候,忽听西北角吱吱呀呀,梨香院西南角便门从那边打开,几个人慢悠悠的进了院子。
李征仔细一看,最前头跑的是一个还小的女孩儿,戴着长命金锁,斜挎着他刚来时候送的水杯,欢欢喜喜跑过来,见院子里空阔无人,便越发欢喜。
后面还跟着个六七岁的少女,跑的也很快,只是拘束。
在后面跟着两个婆子,看着应该是奶娘嬷嬷。
再仔细一看,果然是惜春。
惜春如今还太小,才不过四五岁,连自己的小脸蛋都保护不干净。
她一边往前跑着,路过花木的时候便停下,双手扶着膝盖靠近去看。
只是看的时候那水杯未免恼人,从背后总是会滑落到前面来。
惜春也不恼,笑呵呵拉到背后,再往前跑一点,又弯着腰看花草,又被水杯打扰,她还是不恼。
跟着的丫头,李征猜着应该是入画。
她跟在后面,不住说:“小小姐,我给你拿着,不碍事。”
惜春摇着头,便扁着小嘴说:“不!”
她自己乐此不疲别人也不好约束着,一路跑到了荷花池,隔着池塘看凝曦轩,才看到李征在这里闲坐,顿时愣住了。
然后,她急忙转过身撒腿要跑,两个嬷嬷慌忙拦住,远远施礼要告退。
李征心想着惜春命运,又看怯怯的小小的入画,未免心里叹息不已,于是招手道:“是荣府的小妹妹,你也来玩耍么?”
惜春急忙细声细气道:“大王恕罪,今天不上学,姐姐们都有事,我一个人来玩,她们跟我来的。”
李征欣喜,这孩子小的时候到底是个有感情的孩子。
于是又邀请:“很巧啊,我一个人闲的发慌,好巧荣府的小妹妹也来玩,我过去找你玩好不好?”
惜春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转了几圈,忽的吸溜了一下鼻子,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急忙道:“大王在那里等着,人家过去就是了。”
李征起身出了凝曦轩在台阶下等候,惜春看了越发喜悦不已。
她太小了,比探春黛玉还小两三岁,今日府里的学堂不上课,元春便教导迎春探春两个学做女红,惜春待着无聊,又不敢打扰,遂想起送自己礼物的李征,又想起去过的会芳园,便求了元春,元春打发惜春奶娘与随身照顾的嬷嬷,看着她与入画一起来玩。
只是惜春没想到,李征今天也在院子里,如今又看她对待自己也很礼貌,都不在上面坐着却下来接她,她便心里想:“这个大王不嫌弃人家,那就可以与他玩。”
到了凝曦轩下,毕竟惜春还小,李征伸手拉着她小手,照顾着慢慢地走下石拱桥,领在身边要去凝曦轩玩耍。
入画也跟在身边,仔细偷看李征的脸色,见他的确很喜欢,才高高兴兴也跟在旁边进了凝曦轩。
两个嬷嬷来告罪,只说:“平日也不敢让小姐过来。”
“要经常来玩,这里本该也是这个小妹妹家的,她愿意玩,你们不要拦着。”李征帮着惜春坐在木长椅上,请两个嬷嬷也坐了,又让入画在他另一边坐了,与两个嬷嬷笑道。
惜春连忙道:“这是大王的。”
“有我的份儿,但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李征侧身拉开大氅护着惜春身后,亲和道,“你瞧这里这么大,春季里万花开,夏天有流水,如今深秋也还有残荷,待到入冬之时,这里银装素裹,何等好看?”
惜春眨着眼睛,这里是很好看呀,可是二府都奉献给大王了呢。
旁人岂能常来?
李征纠正道:“小妹妹这么想也不对,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好看的景色,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你瞧,我不如你大姐姐会吟诗作画,让我一个人看着有什么意思?若是大家都来了,如你大姐姐一样的会作诗的人,人家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