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邢夫人离开,丰儿怒道:“这个时候都不怕人家‘富贵不到头’连累他们?”
王熙凤哂然,此刻她反倒看明白了,道:“你看人家富贵不到头,岂不知人家看荣宁二府根本不上眼?你看那王府规制,那分明是个临时落脚。细盐玻璃那么大的生意皇上问都不问,那些内侍们来了看都不看,那是要清算的郡王?”
丰儿气道:“那也不能把生意给他们!”
“呵!”王熙凤耻笑,“我舍着脸皮求大王,人家念我不容易体谅我,别人去了,人家认得是谁?你看大太太找的人,分明一个破落户,她心里定然想着那样的破落户将来也好甩出去,好不让大王连累了他们。这等人,你当大王看不明白?”
这让丰儿很不解。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会给二府帮忙?
王熙凤想了许久才叹道:“那样城府极深的郡王,你算计人家,人家岂能不算计死你。罢了,总归是我们算计在先,怨不得大王下手重。”
听到外头脚步声,王熙凤急取出袖子里早备好的一千两银票,等贾琏进门时,递过去冷淡道:“你那流水亏空,大不了一千两银子,你拿去给他们填补上。”
贾琏忙取了银票过来陪坐着,不解道:“凤儿,我与你说,你这次不管,那些可不会给你再出山的机会,咱们果真就不管了?”
王熙凤道:“管来管去有什么下场?还有,我如今搬出了那院子,要安心养胎,非半年十月不出门。我仔细想过,管你是管不住的,左右我也心冷了,你自管找什么二房的姨娘,三房的小妾,那都由你。”
不等贾琏慌忙辩解,王熙凤警告:“只一个,不要想领回来,你有三两银子你给花三两,你有十两银子你去养外宅,但凡有个一子半女,也算得了我大方懂事。”
贾琏心里怕,急忙要赌咒发誓,王熙凤耻笑道:“你我还不知道?骗得了哪个?但我只说给你,这家里的事情,你少操点心,仔细被算里头。”
两个说好,贾琏急忙去清理自己账务,王熙凤休息片刻便去找贾母。
到了荣庆堂,两房夫人都在,但都别扭着似乎没说打算,王熙凤心想:“她们是矜持人?却奇怪。”
再一瞧,贾敏带着黛玉在这。
“难怪了。”王熙凤好笑,进门笑道,“老太太,别人不体谅我,你可从来都是体谅的。”
贾母笑道:“好在你来了,那细盐只由得你。”
两个太太都急了。
贾母一笑道:“不要说什么你们的陪房下人,娘家来的,就是你们自己去,人家不认你。家里其它的都由你们,这细盐只交给她两个,谁也不许抢!”
邢夫人别了一眼贾敏话里有话:“又不是没有老太太心头肉。”
“当年你填房进门,我与你行礼时你尚且不敢坐着,今儿得意了,只看我怕你?”贾敏冷然斥责,“荣府是公侯世家,你这个大太太学一些大气!你家那点进项虽多,我却一点也瞧不上!”
邢夫人王夫人一起嗤的都笑。
贾敏指着邢夫人道:“你再指着我说老太太有私心,把你一个一无所出的,我不信大哥不听我的,大雪天也给你赶出去,换一个年轻貌美的,你瞧他喜欢不喜欢?”
邢夫人大吃一惊,顿时讷讷不敢再说了。
贾母连忙责备:“你莫让人家说你跋扈,我问你,怎么不让我外孙女和宝玉玩?”
贾敏看着王夫人嘲笑道:“你老太太守着心头肉,人家当娘的尚且放不下心,早晚算计着要带出去。我要让那没出息的与我女儿玩耍,不定王家来的大太太心里怎么想。”
王夫人不敢发怒,贾敏与黛玉道:“咱们也不好白吃人家的,一会我们去找了大王,左右他要人手,咱们要五百斤一千斤细盐,找他荣府的人拿去卖了算饭钱,既给他府上的一条活路,还不听他背后说咱们。”
就这跋扈的大小姐坐在这,林妹妹进了荣国府岂能吃亏?
架不住她真敢动手,她可不在乎什么荣府规矩。
当年老侯爷可都说了,在这个家里,别人不守规矩须打死,他这个千金心头肉,要什么规矩?
那两个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红着脸不知所措。
王熙凤心里暗笑,与贾母道:“老太太,今儿来我可就一件事儿。这细盐我给了别人,他们也拿不住,大王不认他们。以后每月我只要五万斤细盐,成本价一文也不要想少,十万两银子全要一手给银子一手拿细盐。”
贾母赞许:“不该让人家吃亏。”
“这剩下的银子么,十五万两,我自己要留,我们家不论于公于私以前拿走挪用的我们补上,这是两万两银子。剩下十三万两,给府里五万,东府拿走六万。剩下囫囵放在老太太这,”王熙凤道,“至于什么调料之类的盈利,那是要给府里的账上的,谁要用,谁去账上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