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两天,眼看着要下雨,天却完全放晴了,江南的秋高气爽,让李征觉着别有塞北没有的一番景象。
正领略,前院报知有人来访,竟然是福王李净王府长史。
李征不由奇怪,他和李净可算是闹翻了,这老儿派长史来郡王府作甚?
遂命在正殿相见。
亲王府长史正五品官员,福王又是有封号的亲王,长史走到哪里自然都是鼻孔朝天。
在郡王府也一样。
进门的时候长史是屏气凝神的,这里可住了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的王,一副王命旗牌对他这样的官员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可进了门,长史一路行来只撇嘴。
郡王又能怎么样,有封号又能怎么样,这王府就不是天家子住的。
但在正殿门外恭候的时候,长史嘴脸便收了起来。
正门之外摆着的弓箭门戟,福王府也有。
但那一面黄钺福王没有。
端门外的那一副亲王仪仗福王府也有,规格,呃,次于这里。
没办法,人家继承的就是宗室掌握最多兵马的肃王府,福王府有的人家有,规格也更高。
就光两把曲柄红罗伞,规格就比福王仪仗高了一个等级,那上面的不是蟠龙,那是云龙和行龙,代表着“天子御赐,如朕亲临”的杀伐之权。
而又到正殿门外,长史心里更是气愤。
他以为王命旗牌会摆在这里,谁知在这里王命旗牌档次都低了,正殿门外两边一字排开十八般兵器,共二十把仪器,里头分别多了一把黄钺。
他歪着头打量着贾芸,心里终于多了点平衡。
就算你武烈敦煌郡王享受的是超规格仪仗,就算你手握肃藩十万兵马,你府上的人员不如福王府。
福王府门口一溜儿坐着守门的那都是锦衣家丁,郡王府就让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子当谒者?!
“何况福王深受二圣厚待,武烈郡王有这待遇?”长史心里笑道。
进了正殿,在正中东首首席就座,长史偷眼扫看殿内,更不如福王府,甚矣。
李征很快从丛绿堂出来,正殿后门进来,今日起正殿内部装饰也变了。
一张太师椅、一张长几摆在高台上,这本该李征的座位,如今东海蟠龙逐日大屏风前面供着封册诰书,之上一把太上皇大阅佩剑,之下左右摆着白虎殿御用铜鞭。
李征在台下方桌后面就座,开门见山道:“我与忠顺王不睦,他居心歹毒,我意图不善,故此你我不必客气。说,找我何事?”
长史张张嘴无法出声。
贵族,讲究的是一个迂回曲折。
纵然生死之仇,面子上也该委婉体面才对。
可这敦煌郡王一开口就不留情面,这还怎么和他攀一下高低?
长史呆了一会儿,只好拿出李净亲笔书信道:“忠顺王有一事咨询大王,微臣并不知,大王看过书信便知。”
贾芸忙取来送上。
“坐下说话,不必与这些人客气。”李征压压手,让贾芸坐下,一手拆开书信一看,不由哈哈一笑。
长史道:“大王有何回复?”
李征将福王书信偏不给他,递给贾芸笑道:“这老儿糊涂了,跑我这里要什么‘非金非银非铜非铁’,还要能够代表‘五德’之物,他老糊涂了吧?”
贾芸双手拿着一看,将书信放在桌上也在东首首席坐下,想想道:“大王,福王之意,应该是为了此次选秀。”
“不错,话虽不明说,意思很清楚。”李征道,“我不好猜测福王是否有拉帮结派以壮声势之心,但找我要什么‘以全天家五德’之物,岂不是缘木求鱼?”
长史只好道:“即使如此,想必大王自己也没有注意,忠顺王既有此意,应当不是无的放矢。”
李征回头指着长几上的诰书道:“天子身据五德,所赐必然有之,要不要给你?”
长史无奈道:“大王,忠顺王并无恶意,如今天下不安,北方战乱频仍,福王也是为天子着想。何况,国本不稳,乃是宗室头等大事。”
“问题是,我有什么我自己尚且不知道,福王怎么知道的?”李征道,“直说,这老儿要什么!”
长史哪里知道,直说忠顺王只叫他来送信而已。
李征心下明了,福王这是在试探。
遂道:“不知福王选了谁家的女儿啊?”
长史摇摇头道:“大约也有那么二三十家,都是家世清白、人品贵重之女子。只不过听命师之测算,这些女子要么五德不全,要么五德全而不多,前者须成全,后者也要设法加厚。”
李征心里有了数,李净这是在广撒网。
至于派人来找他要什么非金非银之物那只怕是个表象,目的不过为了把他这个暂时看着还有点地位的“宗室郡王”也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