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听两个老太监的苦劝,他可知道留着荣宁二府的好处。
这一次卷入甄家抄家事件的何止荣宁二府与几个国公府,两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就没有在甄家藏着一笔钱、甚至给甄家拿钱吃利息?
这次抄了甄家、吃空了这些贵勋,却唯独放了荣宁二府一马——至少接下来修府邸的钱不用他们再出,那岂不是比起别人便占了便宜?
而且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如此区别对待之下,再赶上重修金陵城要花大钱,其它各家不得不又出一笔钱。
再对比荣宁二府伤筋动骨却没有伤到元气,其他各家岂能不嫉恨贾氏?
金陵重修完成之日,便是四王八公四大家族之流外壳依旧光鲜亮丽、内囊全被翻空之时,但对比其他各家,荣宁二府至少还能撑得下去。
这你让别的各家怎么心平气和泰然处之?
到那时,叫这四王八公彼此先互相杀个痛快。
到该收网的时候,或许捎带着连四王八公里大部都能一起灭了!
可若荣宁二府有那个眼色奉献了那数百万两银子,那就是他们带头认罚,其他几家还是要愤恨他们。
他们不能不愤恨,那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那是各家数百万两银子!
这么大的亏空,哪一家不伤筋动骨?
故此,此事不管得了个什么结果,荣宁二府都要加速与四王六公乃至满朝勋贵决裂。
那还要立即对他们抄家灭族干什么?
何况,今日就算抄灭了二府,明日那些贵勋们岂能不物伤其类之下,齐心协力给荣宁二府开脱?
到时候反倒为难,或许还会迫使勋贵集团越发团结。
斗争从来就没有直来直去只管自己痛快的,只管自己痛快那叫,嗯,莽汉子。
“就这么办,你们再去问一下父皇。”皇帝心情大好,一听说李征吃的油泼面,一想他也吃过,索性也想尝尝,便打发两个大太监去找太上皇求教。
太上皇一听错愕地道:“既然这法子再好也没有,你们怎么还不去办?”
两个大太监不得不又一次在路上探讨:“郡王该不会真是皇爷的私生子吧?”
就今天这事,以他们看来,谁来都改变不了荣宁二府被抄家的结果。
可李征就这么上下嘴皮一碰,这就放过了?
瞎说!
证据链不完善就动手抄家,那你是给人家公然造反的最佳理由!
二圣对此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在细节上还有迟疑。
李征既这么说,他们便觉着这办法目前而言是最好的,那便去执行就是了。
这是权力斗争的考量,这两个大太监单纯了。
若不然你试试从甄家找出四王八公密谋作乱的证据,你看二圣会不会立即下诏抄家灭族。
名义从来就没那么廉价,只不过我们常人往往还沾不到名义能带来的好处或者坏处的边儿,故此对名义不以为然。
王师肆虐沙漠那一块还要当众拿出个汰渍骗自己呢,一般人底线再低能比那王八蛋低?
就这么个道理!
不久,铁甲军撤走,一辆又一辆大车来到荣宁街。
荣宁二府慌忙出门迎接,纵然如贾赦也哆嗦着双手不知所措。
他就是个二傻子,也知道这银子碰不得,那是在甄家沾惹了“谋逆”气息的!
“如何是好?”贾珍左右环顾询问。
到底是贾琏会做事,见御林军千户满面和蔼,忙请到一旁,也不敢塞钱买消息,只恳求:“但若能得知如何是好,贾氏不敢不感恩戴德。”
千户笑道:“这我可不知,来的时候上司吩咐过,只要银子送到,其余的便管不得。”
贾琏再三恳求,那千户才目视王府。
贾琏秒懂,随身的古汉玉腰带勾急忙塞过去,千户作色道:“岂非令我作死?收回去,不然休怪翻脸。”
贾琏再三告罪,悄悄踆回了人群,也不敢说,指了指王府。
“又欠了人情。”贾赦哭道。
然后,他竟然要动手将银子搬回家里。
……
好在贾政不算愚蠢,喝退了仆从们,等铁甲军离开之后,急忙去王府门外要求见,却见前院里披甲的铁甲军在磨刀。
回去告知,贾赦又哭道:“不说送还了么?”
贾母这下可看懂了,这银子不能留着。
四王八公还得往死了得罪,不然这一关过不去。
遂忙遣贾赦贾珍带着人,将银车急忙送往宫里,贾母再让贾政去看,果然那铁甲军收起了刀子。
只是贾政要去求见,贾芸拿着几片瓦当出来,也不走下台阶,直言道:“大王说,家有一老,到底赛过了那些无德人家。甄家之事再不要打听了,片刻银子再退回,都交到内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