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征错愕又好笑地瞧着平儿。
平儿捏着毛巾,浅浅靠着椅子靠背,目光落了地,讷讷道:“我知道军规严整,可大王在军中,那些粗手笨脚的军卒哪里能照顾好?冷了不知添衣服,饿了不知送饮食,我,我想跟着去。”
李征倒也不笑她异想天开,她们也是怕他这一去再也不回来,这空荡荡的家,熬不住人家的鲸吞蚕食。
她们是人,既过过人的日子,便不愿回奴婢那会了。
可军中带着女子,那岂能百战不殆?
李征道:“你这样想?”
“我们都想去。”平儿说。
“就知道,叫她们过来罢。”李征觉着有必要细说一番。
平儿便知此事断不能行,哪里还会坚持,便说道:“大王既说跟着去不好,我们就不去了。”
“我自塞北与军卒作战数十次,从来冲锋在前、掠后最后,麾下不吃则不近伙食、军井不挖不近水米,何况此次千军万马之中,我若优哉游哉,数万将士便要造反了!”李征告诫,“万不可私自跟随,军中不是别处,一旦触犯军阀,那可是少说三十军棍,闹不好还要斩首示众!”
平儿只好叹道:“大王此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回来,我们只怕没有主心骨。”
“好生学文化,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李征预判,“若操作得当,敌军入我彀中,一年半载也就打完了。”
这些事平儿哪里能明了,听他说一年半载,她便已经觉着天长地久一般长久了。
待要再说,贾芸来报说禁卫军又押运银两来了。
“有几个南城兵马司的也来了,说是看热闹。”贾芸道。
南城兵马司来人了?
李征眉头一扬,他记得太上皇说,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吴太后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此来,目的绝不会单纯!
“走,去看看。”李征放下茶杯便走。
此时门外,依旧是一千(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的规模,禁卫军卸下车,夏侯恩带着人正在往手推车上装载。
七八个穿着皮甲的军卒站在旁边看热闹,都是低级军官,有两个竟然还是十七八岁的。
李征出门,几个人连忙叉手问好。
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别别扭扭的,十分不情愿地也跟着行礼。
李征没太在意,五城兵马司的军官大多都是没落贵族的后人,或者本朝历代后宫后妃们的娘家人。
这些人本事没有,架子大得离谱,他这个小小的郡王在他们心里算得上什么?
“都推进去吧,你们这次怎么这么急?”李征让贾芸带着人搬运银子,他与那指挥使询问。
来过两次了,指挥使也不瞒着,就说这两天随着三大营地道诏命准备出征,皇城的北东两面出现一些防守的漏洞。
故此他们这些隶属于禁卫军的兵马要赶紧回去,就连锦衣卫与东厂部分人手也收缩起来参加到了此次换防中。
李征恍然,难怪这些人卸了车就赶紧走人,此前他们来可都是吃了饭才走的。
“大王,末将先告辞了。”指挥使等着贾芸点了银两,李征在账目上签字画押,收起来也赶紧告辞。
他才一走,从荣国府那边街道尽头过来十多个人,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
那人十分雄壮,到王府门外跳下战马,竟比李征高出了足足一头,宽阔雄厚更有过之。
“大王,他是吴太后亲弟吴应,南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曾杀良冒功被陛下斥责,从湖广总兵位置上一路贬到正五品位置,这可不是个好人。”夏侯湛低声介绍道。
李征站在台阶上看去,吴应站在门前小广场上看过来。
马彧从里头出来,又说:“这厮当年号称北都军中第一高手,一把大枪确实有武艺,如今的北都选锋营指挥使吴三桂刀法精通,在此人马前连三个回合都没撑到。”
李征再仔细打量,果然是个高手。
他整个体型犹如一头巨大无比的螳螂,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令人望而生畏。
“但若搏杀,他活不成。”李征心下道。
不是他狂妄,这个吴应脚下破绽太多,方才为彰显自己的威风跳下马背的时候竟稍稍歪了一下肩膀。
他不是故意卖破绽给别人,大概率是酒色过度时候被高手打伤过。
遂道:“此人腰腹受过伤。”
“大王神了!”马彧惊道,“这厮杀良冒功后酒色无度,腰子被人捅过刀,可惜没杀死这厮!”
下手的人呢?
“吴太后得知是这厮杀良冒功,受害者在军中的家人来报仇,叫人要杀了人家,太上皇给拦住了。”马彧憎恶道。
他们都知道李征十分厌恶吴太后,所以不怕在他面前说这个老妇人。
果然李征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