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一家等的是薛姨妈带回来更让薛家绝望、更让他们王家有利的消息。
宝钗兄妹等的当然是目前看来最后的希望。
于是,王子胜发妻见薛姨妈匆匆回来,一时笑容满面道:“姑奶奶,你怎的去了这么许久?多好的事,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快备足了假装,将来你薛家一旦出一个贵妃,你看那是何等的荣耀。”
王仁之妻道:“泼天的富贵,你家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薛蟠愤而又怒问:“这泼天的富贵,给你家要不要?你家有的是女儿,何不自去?”
“哟,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那女儿是你大舅家的,我们如何做得了主?”王子胜发妻登时怒道,“你小孩子家家,不要捣乱好不好?”
“不去,哪里也不去,我家讨饭也养得起我妹子,你们死了那条心!”薛蟠发作了呆霸王性子指着门外骂,“出去,薛家之事不用你王家做主,去!”
王子胜察言观色,见薛姨妈脸色颓败,自知没能求得来帮衬,遂得意道:“我只说什么来着?便是封了两个郡王,到底还只是郡王,福王鲁王与我等,他敢招惹?”
一行丢下“三五日,定要准备妥当”,王仁提醒“上下打点的前可要筹备的齐齐的”,都笑眯眯的出了门去了。
薛姨妈与儿女说起去王府所得:“一无所得,如何是好?”
宝姑娘可没有完全死心,就连薛蟠都看得明白、不能去鲁王府给那两个没头脸的做侧室去,她岂能不知道?
比起薛姨妈,她心里纵然绝望,也总没有完全死心。
听得她大而化之说“一无所得”之言,宝钗忙问细节。
薛姨妈哭道:“哪里有什么细节,只说问他们要宫花,这有何难?人家在宗正府就能办妥。”
宝钗本也想如此,可薛姨妈又说道:“我看人家也不想帮咱们,又没有交情。何况福王鲁王势大,就连荣国府的大老爷都投过去了,郡王府怎么抵挡?那临川侯府至今也没有派人登门谢罪,王府也没有问罪,怕是要放过了。”
宝钗登时一喜,仔细一想,喜上眉头。
“哼!”她稍稍一停腰肢,细声细气道,“妈,咱们怕是想错了,武烈王既出头要废吴太后,他岂能是畏惧区区临川侯府之人!我看好事还在后头,而且,而且大军出征在即,主将竟失落于小小的临川侯面前,京营将士谁肯服?”
于是安抚:“不要着急,好事必在后头。”
“不能吧?荣府大老爷都那么说!他们与王府可是有交情的,我看你元春表姐一心要到王府,难不成荣府大老爷在王府还没这点情面?”薛姨妈疑惑。
“那赦老爷算什么……”宝钗一笑,本要说不好听的,却及时收住,笑道,“武烈王岂能对赦老爷留有情面,往日不打他荣府,只是他们虽然无礼,却毕竟有老太君情面在。”
缓缓气,宝钗笃定道:“此次吴应身为吴太后兄弟而被当场诛杀,事后还要废除吴氏太后,可见那武烈王绝非心慈手软胆小谨慎之人。这赦老爷往日所行所为人家瞧不上为难他,可如今你瞧着,他若过头,武烈王必下死手。”
薛姨妈不解,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如今吴太后被幽禁春阳宫,二位王子捏在鲁王之手,福王岂能甘心?这些勋贵想要得从龙之功,他们岂能甘心?”宝钗笑道,“而这临川侯,是这些人能与吴太后联络,进而通过吴太后获取太上皇之诏令,将二位王子从鲁王府中接出来之唯一的桥梁。凭此,如福王,如赦老爷这些人等,他们岂能不救临川侯府?”
薛姨妈大略明白了。
就是说,临川侯是他们必救的一个人,而这个临川侯又与王府有深仇大恨,是王府必杀之人。
是不是?
“自然!”宝钗料定,“武烈王要震慑军心,则必然要诛杀临川侯;福王等人要将二位王子从鲁王府接走,让大家都沾到一点从龙之功,便必须也只能借用临川侯与吴太后是亲戚之便利。”
薛蟠喜道:“那他们一定会打起来!”
“不!”宝钗扬鹅颈,睁杏目,只心里毕竟没有十分底气,故此绞着手指说道,“若是我,我才不那么急着亲自下手。那些人要救临川侯以分散鲁王对二位王子的控制,鲁王岂能不应对?”
由此她料定:“鲁王必上奏章,以临川侯府附逆之罪请求皇帝彻查。我看武烈王府也在等鲁王出面,威逼要用借刀杀人之计,只不过是分化福王鲁王之流,没什么稀奇。”
“那我家岂不是也不必去看谁的眼色,只等着他们彼此厮杀便好?”薛蟠喜道。
宝钗短促叹气,摊上这么个哥哥,她不心机深能怎么办?
薛姨妈都骂道:“亏你还是要继承家业的,却不知生意场上也有‘有利则合,无利则散’?我家乃是皇商,鲁王如今手握两个王子却被福王联合贵勋围攻,他岂能不赶紧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