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再等太久,年前一定要北上,”李征试探,“臣打算过徐州后,在河南郑县或洛阳按兵不动,对内整合各方军头,对外是放假消息迷惑敌人,到时候只怕弹劾会多一些。”
“他们弹劾什么?你是九边总制,不经过你的手,他们的奏章怎么发到中枢?谁上书弹劾谁必定与外廷勾结,到时候那就不是罢免几个官员!”太上皇惊道,“你不知皇帝已经给江北诸将,包括孙承宗都发了密诏,命他们北伐之后不得不经过九边总制擅自发奏章到行在?”
李征心里又是一沉。
他搞不懂二圣凭什么这么信他,可人家这么信他,他心里压力巨大。
太上皇宽慰:“但管去做你的,头一次打不好,后续的粮草军卒都会送到,不用怕咱们人少。咱们人少,可咱们家心齐,外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怕。”
李征叩谢。
不想那么多,打好这一仗,至少要打出个“隆治武功”,也要给太上皇打出一个良好的史书评价。
他们足够对得起我,我也要报之以成就。
忽的有孙太后身边的女官来报,说薛姨妈在兴庆宫哭诉了半天,只求见皇帝。
“太后说,皇帝陛下正会同大臣,特遣奴婢来请太上皇陛下旨意。”女官低着头偷眼大量李征,口中报道。
在她们这些女官心里,这个人可是个大魔头。
去荣国府的姐妹差点被他给整死了,皇帝陛下还说,这宫里要是不安分,就让此人来整顿整顿。
而且他还在内帑横行无忌,听说几千万两银子都给了他。
这人惹不起!
太上皇没管,听到这消息琢磨一下,从椅子上下来,抢了李征半个蒲团,筒着手抹了抹鼻子,肩膀碰了一下李征。
李征哪敢和太上皇并肩,只好要下一个台阶坐着。
“你下去我也下去。”太上皇不满,威胁住了才得意道,“我还是有办法吧?说说,这薛家,眼看着要被鲁王福王给吃干抹净,救不救?”
李征道:“陛下之意,便是臣本意。”
“我没想法主要是,就一个早就没什么用了的皇商,你要说有些旧情还真有,当年薛公待我也是有一些帮衬的。可你要说无情,这薛家也不是东西,四大家族乃至四王八公全靠他们赚取银子壮大实力,早就和咱们家不贴心了。”太上皇无所谓地道,“所以,管不管我都没想法。”
见李征似乎也没什么想法,太上皇就说:“那就不管了吧,他们家女儿去给那两个孽障当侧室,那也是个活不成。薛家叫王家联合这个王那个王灭掉了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而后好笑道:“这个孙氏,皇帝小时候她就当自己养的,这也就算了,如今都三十多的人了,她还舍不得累着。她这个人,这辈子哭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也只能落得个和吴氏同为太后之尊的结果。”
李征能想得通,孙太后这是为了避免皇帝要么维护薛家而和外头那些王公贵族起冲突,要么不维护而让那些人得寸进尺以为皇帝好欺负。
所以她就把这个难题提给太上皇让他处理。
李征问那女官:“这位薛夫人带了什么礼物?”
女官道:“现银一百五十万两。”
“留下,这个要留下!”太上皇连忙改口,“那什么,你去告诉这个薛夫人,她女儿要去鲁王府,宫里给她个身份,不就是侯府侧夫人么,不值钱,百五十万两银子刚好买得到。”
女官叩首要去。
“慢!”李征连忙叫住女官,与皇帝道,“陛下,薛家这个姑娘臣虽然没有见过,却有过一两次打交道。以臣看来这薛家的姑娘很有本事,若真有了身份,未必就不能得到鲁王府的支持。倘若能展露一些才能,鲁王可不傻,他不会把人才送给陛下的孙子。”
太上皇讶然,薛家的女儿还有这能力?
那当然,宝钗既能八面玲珑,又可相机而动,正给她跳出谋求通过荣国府实现阶级跃升的更高层次舞台,她未必就不能成为贤内助。
“这个薛姑娘的确是个人才,臣本还想要见一见她,”李征道,“薛家经营多年的商业渠道非常有用,他们与倭国、安南乃至西洋的交流,足以给我们以助力。但这也无妨,薛家倒了,臣有的是机会拿到薛家那些做事的人,可若给这位薛姑娘身份,又让她得了鲁王府支持,那就只能用刀子说话了。”
太上皇点头:“了然!”
遂回头吩咐:“告知这个薛夫人,她家女儿还在选秀,名帖都送到司礼监来了,哪个胆大包天敢要回?你告诉她,什么这个王那个王,哪个来逼迫,朕给他们做主。”
再与李征道:“好女子要留给你,哪怕在家里当个女官,也决不能给敌人增加助力。”
李征颇觉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