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府知府衙门,左懋第收到通判派心腹传回来的密信。
密信告知史鼐“未必会被罢官夺爵”,因此建议“府尊应造作打算”。
左懋第知道这话的意思,武烈王爵封双郡王、封号一等,若能以之为臂膀,何愁凤阳府不定?
可那是宗室,左懋第不喜欢。
一切对当今皇帝有威胁的人他都不喜欢,包括东林党。
却在他迟疑之时,忽听外头马蹄声响,那个西路斥候营主将又回来了。
左懋第忙起身出门迎接,此刻才是往日开城门时候,可见贺诚来的很急。
“将军有何军令要传?”左懋第警惕。
贺诚喝令:“督帅令:凤阳府知府左懋第,即日暂代凤阳巡抚,兼知府,直到圣上诏令下达,此其一。其二,督帅以五军都督府都督令:凤阳府即日起彻查冒领军饷、虚设官职之事,凤阳府所有下辖营、卫、屯军、土兵一律予以严查,代凤阳巡抚不必经过湖广三司立即开展清查土地、统计人口、整顿军务。此二事,督帅已具表上奏二圣,府尊不必担忧。”
这里说的三司,便是湖广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及指挥使司,绕过这三个衙门,方便左懋第全力施展自己的才能治理民事。
左懋第大喜,当即叩首称赞:“武烈王为主分忧,真良臣也,我当谨遵军令、绝不推脱!”
但他话要说清楚,与贺诚道:“还请将军以下官之心告知武烈王,左某深受皇恩,绝不以王府为上司,更不要说投入门下,此死也不可为之。”
贺诚哑然失笑,交割后便飞马北上,他可不想远离军中。
左懋第当即火力全开,反正他不介意让这个王那个公背黑锅,便打着武烈王均旨的名义先把凤阳府几个姓朱的大户给办了。
或有人劝说:“府尊如此做,岂不让武烈王恼怒?此人能镇压沙场老将,只怕也是军中性子,须提防被他记恨。”
“我为国家做事,何况还有他军令在,何惧之有?”左懋第笑道,“他若是忠臣,自该体谅陛下。倘若能为陛下安定凤阳府,震慑湖广大小军民官员,待北伐得胜,我自去请罪,也不过坦然赴死而已,休要多言。”
而后借着几个大户,左懋第将巡抚府、知府府以及指挥使衙门近乎犁庭扫穴一般过了一遍。
大大小小的贵勋子弟,以及文臣集团派来吃“剿匪”饭的,无不咬牙切齿痛恨:“这个左疯子,早晚与他誓不罢休!”
便是证据确凿抓到公堂,三十水火棍下去打出了证据的,以后不忘骂道:“左仲及,看你如何好死!”
左懋第惊道:“本官奉武烈王军令彻查尔等,且查明证据在此,为何咒骂下官?何况尔等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如何早晚与本官不好过?”
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便大骂道:“武烈王残暴不仁,以我等天子之臣为鸡犬,尔身为文臣竟不加以约束反助纣为虐,你何能得好下场!”
左懋第喝令:“记录在案!此等贼首明知证据确凿竟不知悔改,反诅咒我大虞北伐主将、李氏宗室王爵、四代战死沙场之肃王后裔,可见贼性深重难以更改。”
衙门外,李征听好笑。
身边夏侯湛与马彧悄悄道:“大王,这厮狡诈,要不咱们弄死他?”
“既然要让人家做事,岂能不给人家权柄,让他自去。”李征道,“此人我只知在韩城时清廉勤政,待贫民很好,却不知还有这胆魄。走吧,出发赶往归德府,我们要尽快赶到开封。”
“是,听说今年河南春夏遭遇旱灾,秋季又遭遇了蝗灾,流民遍地,要北伐须先安顿河南,该设法平叛了。”贺诚叹息道,“可怜百姓人家,但凡能活得下去,谁愿意颠沛流离竟乃至于落草。督帅,此事若非天子早有诏令,只怕这些当地官府连一粒粮食也不出,坐视流民遍地起义。”
“河南三司不做事,难道内帑也不拿出粮食赈灾?”李征不解道。
贺诚冷笑道:“大王哪里知道,河南除南阳外,就没有皇上的土地。”
“福王府如何藏匿大量土地?当地地主集团如何藏匿?”李征登时心生欢喜。
贺诚道:“末将知道督帅之意,福王府侵吞民田官田那是明目张胆,根本用不着找证据。当地官府与地主勾结,土地都登记在佃户头上,要查只怕阻挠重重。”
“杀掉十万个阻挠的,岂不就没有阻挠的了?”李征不以为然,“你不要含糊其实不说实话,也不必担忧这些个败类会揭竿而起。我以万万斤粮食劝课农桑,以被非法兼并之土地分给本地贫民、外地流民,如此一来,穷人都忙着耕种土地,内部则外地流民戒备本地人驱赶、本地人戒备外地人落户与之争夺那点土地,谁有精力造反?地主带着小老婆试图吓死我?”
贺诚只担心朝野震动。
“皇帝与朝廷都被外面的军事贵族与里面的地主老爷赶到南都去了,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