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道:“给三公子请安。”
他可太认识贾敏了。
当年老侯爷贾代善曾去过庄子,那时候带着女扮男装的贾敏,但老侯爷虽然极宠小女儿,却也不敢让人说贾家的女儿没规矩,故此贾敏那会儿是女扮男装,人前称三公子。
“不安,请不着。”贾敏在客位上坐了,也不叫乌进善起来,直问道,“当年你百般庇护着一两个人,老太爷拿你也没法子,若非我打死那么两三个混账,你都要奴大欺主了。怎么,如今得知我出去了,公然带着人来上门欺负来了?”
她方才路上一见一个庄子上的婆娘,当时便认出那是当年处罚过、她亲自让人赶出去的一家子。
那是不但犯了家法,还触犯了国法的豪奴,打死人命抢了民女的货,还留在庄子上那是给荣府找麻烦。
她岂能不怒。
乌进善跪着不敢起来,面对贾赦贾政他也不甚在意,可唯独面对这下手果断敢骑着马追着人杀的大小姐不敢支吾。
贾赦嘿嘿笑,没搭理形容紧张的邢王二位夫人的脸色,翘起二郎腿道:“我就说你不能不管我们,我们糊涂了,败家了,你不能看着。”
“哪里有你这样当老爷的?”贾敏没好气。
贾赦道:“命好,”又与贾母道,“母亲,就该让敏敏管着家,别人不敢管的多得是,她不敢管的没一点。”
“没拿好耐性,熬死了我,我还有女儿要教养,还有儿子要管教。”贾敏道,“不要等着吃,大哥,二哥愿意你管一管家里,你也该拿出些荣国公嫡派子孙的气派。”
“你说。”贾赦点头。
“拿了这豪奴,打他三十大板叫他在南都待着!”贾敏指着乌进善道,“那犯了事的,当年便该杀头,如今还欺负上门来了,不杀了他,国法不容。”
“那就这么办!”贾赦当即起身叫人。
王夫人连忙暗示道:“大老爷,四姑奶奶,这都好,只怕庄子上没了规矩!”
“什么规矩?叫他们背着你杀人,背着你强抢民女,背着你杀人越货,甚至背着你杀官造反才是规矩?”贾敏瞋目。
王夫人顿时不敢言语。
贾敏冷冷道:“乌进善,你也休要说你功劳,你吃的多少好儿,早百倍拿回了该你拿的;你也休说少了你,那荣府的庄子便乱套了,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不知自己吞了多少地、勾结多少官府官吏,只怕人命官司都出了不少。”
乌进善这下便不怕了。
那十来处庄子,就离不开他支应。
把他开了,那么大的庄子谁管?
他跪着亢声道:“三公子既这么说,老奴也没法子辩解,毕竟是老太爷手里的人,总不能真的打出去,家里总还是要人心的。倒是如今的庄子上不好看,朝廷搞劳什子北伐,庄子上没几个人看着,怕是要连家里的地皮都要刮一遍。”
贾敏哈的一声好笑,吩咐黛玉:“你写一封书信,也不说别的,只说荣府的老太太、太太,两府的管家太太,求你的好朋友帮帮忙,将荣宁二府的庄子都查封了,但凡能查出该杀头的人,军法从事也好,当即宰了喂狼也好,两府绝不敢说一句不好。”
贾赦略一犹豫,不质疑胞妹的决定。
两个太太互相看了看,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话。
可乌进善吓得魂不附体,这当年打得他七八个月没爬起来的三公子,怎么还比当年更狠了十倍不止?
若真是让铁甲军堵住庄子彻查,他们这些人有几个能活?
他一时浑浊老眼左右转上下翻,只疑心:“既说是要北伐,未必不能转头去打建奴。若是去北都,必经过虞城,那可真要出事了。”
他知道李征住在两府让出来的地上修建的王府,昨日晌午到南都的时候也听人说了五城兵马司被洗了一遍的故事。
所以他知道武烈王是个下手狠的天潢贵胄。
可贾敏这位自小无法无天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她真能求到人家眼前?
便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黛玉已写好了书信。
就这么点事,大王有空吗,帮帮忙,还能顺手解决点军需辎重的事情,这好事你要不要啊?
贾敏拿来看过,又交给贾母去看,待交给贾赦,贾赦道:“我看什么?十个字看不出一个意思来,就这么办!晚些时候你二哥回来我们要商议,这里里外外的事,你要管。再不管,我们还没分出个对错,家里要被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