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信鸽从落雪的南都起飞,腊月三十才到杞县。
贺虎臣接过飞鸽传书,打开一看便明白皇帝的想法。
密诏说,袁可立已回到南都,这几日正在参与处置史鼐之事。
其余的没说。
贺虎臣命喂养信鸽,与尤世禄道:“陛下之意很明确,就是要我们放开拳脚先打林丹汗,然没有明说出来,只怕是还有些顾虑。”
尤世禄看过密诏,对照图子看了片刻,也认为寻找林丹汗主力决战才是北伐三大营最有胜算的。
“问题是,辎重供应能不能跟上去!”尤世禄眼睛发亮,痛恨道,“若到了漠南深处,我军辎重也能跟的上去,趁着还没有开春,我们可以跟着草原人的脚步找到他们的主力,或许能一战干掉林丹汗。”
贺虎臣无法多说,皇帝尚且不干涉李征的决断,他作为副将也不能过分的干涉。
“走,我们去城内!”贺虎臣琢磨半天,认定这是一个机会,他想试探一下李征心里到底做什么打算。
这在杞县都好几天了,在军民人等不许靠近的地方,红蓝白三色长条布围出一个圈子,里面一天就能修出两层石头小楼,那已经够那些流民居住了。
而且招兵进行的无比顺利,看到军中吃得好穿得暖,流民中青壮年投军的意愿很强烈,这可以补充到三大营二等营里面去。
那这还有什么好担忧的,留在杞县浪费日子?
两人进了县城,愕然发现县城里面都改变了许多。
原本灰蒙蒙的土路,如今也铺上了石头,看起来比原来的路高出将近两寸还多。
路两边一些污水也已经被处理干净,填上土之后修建了一排一排的二层小楼,连门都是铁的。
“未免不务正业了。”两老将心道。
找到县衙,李征正在问案。
案情极其简单,城外的庄子丢了牛,当地地主认为是流民干的。
证据是没有的,但人家肯定本地人不会干那种事,那就只能是流民干的。
李征听了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一部分流民实际上已经变成了盗寇,他们以偷盗为乐?”
告状的庄户与地主大喜,便催问:“王师何日剿匪?”
李征笑道:“你等只要好生过年,我料盗贼也不会大年夜出来偷盗。明日之后,孤会派遣军将尽快彻查如此恶劣之偷牛大案,你等可在家安心等待。”
见众人不信,李征再次打包票:“但凡盗贼再来一次,孤以大军四处搜捕,流民营也准许你等乡绅前去询问,如何?”
贺虎臣当时作色,这不是胡整么?
然而尤世禄稍稍往后一退,悄悄拉了他一把。
贺虎臣怒道:“干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是在逼着我们早早离开,他们好进流民营去拿好的,连城里的新房子也占了,贼胆包天!”尤世禄悄悄道。
贺虎臣理所当然地道:“我看出来了啊,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他们不就服了?”
“督帅不是要打他们,这不是这么多人信誓旦旦保证有盗贼吗?今夜一伙盗贼杀进地主庄园,你说这些人有几个能活?”尤世禄叹道。
贺虎臣顿时缩起了脖子,乖乖站在县衙门外等着召见。
地主乡绅们与一群佃户们,看起来都不算生活太差,一时说着笑着出了县衙扬长而去。
绿珠出来传令:“二位老将军请。”
两人进门,见公堂之上还留着一个人。
汤睦邻。
汤睦邻也察觉到李征特意挑出这几天百姓告状中的这个偷牛案必有深意,虽然他还没猜到堂堂武烈王竟要用这种法子解决“盗贼”问题,可也察觉到李征用意不善。
故此汤睦邻再三恳请:“大王乃天家子,草民是坐地虎。如今我大虞王师北伐,那也是为我等草民打太平,我等岂能不有所表示?草民恳请大王恩准,以汤家及良善之民,今夜陪大王守岁。”
李征胳膊支着桌案笑道:“孤不喜欢熬夜,这守岁风俗便免了,汤员外在家守着儿孙,好生过一个好年最好。”
汤睦邻越发料定必出大事,一时只不说要走。
见二位老将也来了,汤睦邻下堂往大门内一站,宁可北风吹也不离开。
贺虎臣送上密诏,悄悄道:“大王,多生杀戮不好。”
“猜到了?”李征随口道,“首恶不赦,其他人分了他们家合法所得土地,安生过日子就行。”
看完密诏,李征奇怪道:“袁可立总督山东辽东,按说他不会这个时候回行在,难不成辽东会有动作?二位请坐,袁太傅麾下有哪些大将?”
贺虎臣道:“首推登州营营将张盘,此人勇猛过人,麾下登州营说是一营,实则远远超过三个营的兵力。配备有火炮三百余、虎蹲炮五百余,火铳三千条,乃登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