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并非临时起意提前开拔,但大年初一便开拔确实属于今天一早的决定。
昨晚年三十,北边下来了一群流民,操着开封府口音,跑到军营门外便告状。
而且,告状的还是地主乡绅!
一早李征便得到贺虎臣禀报,说开封府两个军头利用各种名头侵吞田产,连本该和他们一伙的地主乡绅都逼着逃出来告御状。
最典型的便是一户姓刘的地主,刘员外是本地举人,还曾当过河南布政使司参议,后因反对皇庄进入河南太激烈,周延儒温体仁也不得不将他褫夺了官职勒令回家。
刘员外家本有百顷土地,在黄河以北,后来当了官又兼并了百余顷,此事去年年中为刘良佐所知,便三番五次登门,明里暗里以“非法兼并”为借口威胁刘员外吐出那百余顷土地给他。
刘员外给了,他惹不起这种军头。
可没想到不到八月份,另一个军头许定国也找上门来,伸手就要刘员外本家那百顷土地。
三番五次之后,许定国失去了耐心,找了个“勾结鞑子”的借口,将在宣化府当过县教谕的刘员外长子抓到指挥使司,才几军棍下去,小刘员外没了气。
不等刘员外将百顷土地献出,刘良佐再次找上门来,原来小刘员外有个遗孀,长得花朵儿一般,刘良佐的一个把总看上了,刘良佐便来要人。
刘员外被逼无奈,便去河南按察使司告状,又与都察院河南御史写信告状。
很不出所料,被许定国与刘良佐威逼利诱早投靠他们的刘氏家奴将告状书信与私人书信都送到了军营。
没过两天,刘良佐先以“通敌”之名抓了刘员外,当场打死在指挥使司门外。
随后又有禁军上门,以刘家私藏禁军将领家奴为名将刘家老弱妇孺一并要抓走。
小刘员外那遗孀没有学少数女人缠足,当即带着几个家人,带上刘家非法兼并土地的证据,以及刘良佐许定国上门勒索的证据翻墙头逃了出来,夹在流民当中千方百计才躲过追捕暗杀,年前得知武烈王法驾到达杞县,便亡命南下前来告状。
这种狗咬狗的时李征很乐见其成也不愿搭理。
可这种事多了,这就给了他充足的借口干涉开封府法务。
于是,一早上他便派遣红娘子引亲卫营一个卫,在几个证人的带领下飞马直奔开封,而后大军开拔。
他刚一出发,消息便传到了开封府,许定国与刘良佐慌了神,竟亲自带兵试图去灭口,叫红娘子当场抓个正着。
许定国试图反抗当场斩首,刘良佐试图装老实以开封府“机密”为自己求活,李征到达后见证据确凿、证人都在,加之他也不愿刘良佐继续影响军心,便喝令一刀砍了,人头挂在城门外威慑。
是故马士英阮大铖到了中军大帐时候,李征正在处理如刘员外家这样的地主豪绅。
红娘子及其憎恶这些人,她等许定国刘良佐动手后才冲出去抓人,刘家几乎被杀光了,这一家便好处理了。
得报马士英与“原户科给事中”阮大铖到了,李征心下奇怪,这时空他们怎么又混在一起了,遂命觐见。
两人进了门,跪在地上也没得到起身之恩。
李征询问刘氏遗孀:“你虽为私仇,却也有顾全大局之心,不可不赏。如今你刘氏一门尽数被屠戮一空,唯有你母子几个,若按照法令,最多只能给你等留十余亩地,你还有什么要求,孤自当照顾。”
刘氏道:“家门不幸,既有内忧,又有外患,岂能不灭。妾别无所求,只求几亩地之外,大王能赏赐一年半载粮食,好歹养育这个孩子长大,也好叫他读好书,忠君报国。”
李征问宋献策,清查这些本身就有问题的地主乡绅查出来多少财富。
“土地百顷之上者唯有刘氏,城内住宅不曾查,城外庄园查出赃银七十余万,因一些书籍珍品还要算定,也只能估价一个大概。”宋献策道,“此外还有金锭、珍珠翡翠,目前还在查点。”
“粮食有多少?”李征又问。
“不下三十万斤,但大半粮仓是空的,学生看得出前不久那里头还藏着粮食。”宋献策暗示。
李征便看着马士英。
马士英吓得哭道:“大王恕罪,微臣有话要说。”
“还是憋回去吧,欺君之罪你不会承担,你只会将过错扔在那两个死人的手上。”李征呵斥道,“你立即随我亲卫营入城封锁官仓,不要你做什么,你只需发布知府告示,告诉开封府无论地主官绅还是官吏土豪,初三正午之前你等借到粮仓之粮食若不见有人持契约来领,一切粮草全部充军,孤还要彻查尔等欺君罔上之罪。”
马士英噗的一下趴在地上,他可听得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大开杀戒,以“欺君之罪”将开封府借粮的大户人家杀光杀尽!
宋献策当即道:“此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