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于王府中来去多次,人家是少年相识。况以天家之大度,荣宁二府脱离四王八公四大家族之后,那便是上等簪缨世家。若宝钗能留下,位次之类倒是其次,但若不能相得知心,却不是个木头一般的人?”薛姨妈心里惋惜。
可惜,人家如今不在南都。
不过这么一想,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东征听说已经快要胜利了,想来凯旋就在今年。
“以武烈王年纪,成婚还需两年,但若回来后两家相距太远,以宝钗之性岂能夜宿王府?我家虽商贾出身却也破知晓礼义廉耻,又岂能留女儿夜宿王府?”薛姨妈心中暗暗着了急,“倘若如此,还不得惹了嫌?”
这便是她不知王府之广大了。
如宫里一般,武烈王宫那是要设立女官宫女居所的,在成婚之前,便是元春今日已明确了位次,她若不回荣国府,那也是要住在女官居所而不是直接入住王宫某殿的。
只薛姨妈这么一着急,心里便有了计较。
王府南北两边总不能全都是衙门或者商铺罢?
许以薛府,在王府附近换一个住处。
再说薛府太大了,宝钗多次说过要设法向内廷求得一个交换之机,这样也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损耗。
要不然,堂堂薛府那么广大看着是够阔气,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每年在那么大的院子花费多少不必要支出的银子?
薛家如今已无力支撑往日的奢靡无度了。
再一个方才皇后可直言警告了,薛蟠那孽障,他也该知道祖宗家业不复存在,日子要安分守己着过才行了。
如此一想薛姨妈急忙觑了个空闲恳请:“娘娘恕罪,妾有一事,本如此喜庆之时不该想起来,只是薛氏家宅多有后来扩张的,先祖们在世时尚且家业可支撑,如今小门小户,守着那偌大的院子只会叫后人奢靡无度不知好歹。”
宝钗也忙俯首恳请:“愿天家垂怜。”
张皇后一时为难,她也没想过这些事啊。
这一着急,她险些说漏嘴,道:“南都重修之后,西城归入西宫,到时我……咳,我瞧着若时机恰当,薛氏确以此为负担,再设法调换就是了。”
她本想说,我儿子公平,他才不会白要别人的,到时候自会与你家交易。
这要不是淑妃连忙瞪了一眼,张皇后非得自曝这秘密。
贾母嘴角稍稍一勾,行了,就到这儿罢,老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遂也打了个圆场,薛姨妈哪里知道机密,只在心里感慨:“便是肃王所居之处也不过肃王城罢了,武烈王所居之处竟称为宫,几有与东宫并列之意。此非人臣之所为,武烈岂能接受?但只如此,也可见武烈王富贵之至,尊崇只怕是国朝宗室里第一人了。”
便也不过多联想,只见邢夫人混沌,竟不知今日也召见她的用意,遂道:“既如此,妾静候大军凯旋,那宅子是定要换了的。不过,妾听说荣府大小姐深为大王亲厚,若能书信往来时提点些,那也是薛氏福分到家了。”
这里说的荣府大小姐可不是元春。
荣府大小姐永远是迎春,大房嫡长女、开国伯嫡长女才是荣府的嫡大小姐。
而且今日既定下了婚事,以后元春也不能再与李征随意书信往来了。
这也是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断然没有私下书信往来的道理,若不然,元春会被人耻笑,荣府也会被人笑话。
若在以前那没关系,算是少年朋友之间书信往来,而且李征与元春都是很守规矩的人,书信大可让别人看见。
如今既定了元春位次,再私下书信往来,那就落了元春的位次了。
张皇后于是瞥了一眼邢夫人,对薛姨妈多了些高看。
这不是个商贾之家当家女主人的小家子气妇人,她心里是存有仁和的。
她岂能不知荣宁二府四位大小姐,与林家小天才很被儿子高看,儿子生来艰难内外冰冷,能被他亲近的这天下也就那么几个,那几个小丫头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今宝钗没得位次只是女官,薛姨妈却提醒邢夫人也该为大房的女儿想一想,毕竟迎春年纪也不算太小了。
这是人家薛姨妈秉性极好。
若不然,我家女儿没得了位次,荣国府金尊玉贵的嫡大小姐若提出来,那岂不是更为自家女儿添堵?
张皇后与赞许:“夫人秉性纯善,可庇佑儿女福泽。”
而后与茫然的邢夫人问:“令爱年岁几何?我听说那孩子还小,与王府十分亲厚是么?”
邢夫人也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爆发了仅有的那点智慧,当即叹息说:“小女命苦,若非老太太抚养着,也不知要长成什么样子。前日有人登门逼迫,非要叫小女与什么混账许婚约,家里岂能舍得。”
张皇后颔首道:“那是混账人做的混账事,天下哪里有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