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若不然你我今日君臣作赌?倘若武烈南征依旧无往而不利,朕裁撤内阁、取消廷议、废除廷推,万事朕乾纲独断?但若不能,朕自请退位,你等自择明君如何?”
杨鹤大哭。
“徐阁老你不要哭,弃华夏而归西洋、非三清以尊红毛,你哪里有什么‘忠孝节义’之心,言辞间一派忠诚恳切,所行之事比林甫国忠,他们哭尚且能找到坟头,你哭什么?向哪里去哭?”皇帝借题发挥逼问,“自隆治元年,徐阁老要修历法而全历书,至今已快到五年,可有结果?”
徐光启心里瞬间一冷,豆大的冷汗从后背顺着里衬滑落。
他忘了,或者选择性的忘了这件大事。
修正历法这是国之大事,这是钦天监最重要的任务。
这是科学,但也是神学,前者不必说,后者只需明白两个词便知道。
一个是神器更易,一个是天命所归。
这两个词的解释权,太平时期在皇帝,但若不是那么太平的时候呢?
那是钦天监的权威!
当年他留守北都,借口便是会同钦天监修历法。
此次归来,因国本不稳而外廷有所举措,他竟然至今都没有就此事向二圣启奏。
“臣罪该万死!”徐光启脱乌纱帽泣不成声自请,“臣请死罪!”
其它三人这下也明白了,难怪敬封圣母,追尊关圣帝君竟如此急切。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遂也一起奏请:“徐阁老有罪,臣等岂能无罪,愿陛下保重龙体,臣等愿领死。”
“哪里用得着死罪,把朕交办之事办好,便算你们尽了人臣本分。都回去罢,徐阁老手握天机,你等自决前程。”皇帝起身拂袖道,“然国本之事,朕乾纲独断,外廷不得干涉。”
四个人跪送,等天子转回后宫,彼此扶持着爬起来,各自都哭道:“如此你我都成了逆贼!”
再出了宫,杨鹤咬牙道:“这几日之事,与辽东漠南之事我等不可再行忤逆。然南征之事须全力主导。贾政必须南下,将此人与南征绑定,大不了将来算他一分功,但若能取武烈之力,成就南征之功,我等纵不能作一代忠臣,也可为士林万代声望之所归。”
“天子无嗣,二亲王虎视眈眈,桂王荣王之后野心勃勃,我等岂能容他们成事。太上皇嫡孙在此,不需别人插足国本之争。”徐光启道,“尽全力,老夫自会营造声势以壮大皇孙声威,其余之事你等须努力。”
温体仁小声问道:“倘若天子有嗣?”
“天子不明,皇嗣岂能圣明。”徐光启沉声道,“更!”
这个字一出口,四个宰辅便知,他们再也没有了退路。
“武烈功大,威震半壁江山,要尽早除之。肃藩素来奉诏,他们绝不可能与我等联手,待杀武烈,要趁乱收肃藩兵权以为我所用。”杨鹤大胆直言,“而若杀武烈以安天下,须不可力敌,当行专诸故事。”
徐光启大喜,问之以良策。
杨鹤竟道:“选取无跟脚之士,一旦近身,只需一淬毒钢刀便可成功。”
嘶——
徐光启如见怪物,上下将杨鹤打量了几十个来回。
就,就这么个万全之策?
你真以为武烈王躬耕辽东,便真的刺客能够近身刺杀?
“罢了,还是从老夫之计,使人与之挑拨以夺嫡之事,激发其夺嫡之心,而后以天子钦差往军中杀之。”徐光启悲叹,只得将自己的妙招拿出。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计策。
一则武烈未必会搭理,人家凭军功,完全可以与国同休,何必冒险进取?
再一个,万一掌握不好分寸,那反而要将内阁搭进去。
周延儒温体仁便不十分看好这个计策。
温体仁道:“依我看倒不如使之南征,彼孤身赶赴南征大军,多得是机会结果他性命。”
这下轮到杨鹤看傻子一样看他了。
“武烈以头等封号、三郡王之尊、北伐东征督帅之位,让他孤身南下安南能成功,你自己信么?”杨鹤哂笑道。
温体仁指了指朝天宫里:“若天子下诏……”
“回罢,都好好想想。”徐光启抬起脚就走。
他还得想办法怎么解释修历书之事,和这么三个蠢材在一块太拉低他的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