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金钱鼠尾辫,黄台吉声泪俱下,祷告列祖列宗以“不得已自去帝号、去国南下”之罪。
宗室诸王嚎啕大哭,群臣抄起袖子沾了点口水放声大哭着劝告。
折腾到日落,黄台吉几番哭的死去活来,终于被群臣劝住。
遂以大清皇帝身份下达最后一道诏书:“朕谕晓尔等宗室大臣军民人等,明日起朕自去帝号,与虞军议和。此朕之罪,非战之罪也,与尔等宗室大臣军民人等无干,万古骂名,朕一力担当,你等大小官员军民人等须当释怀。”
城内鸦雀无声,暗地里万众心声欢呼。
不打了,那当然好,黄台吉又承担了责任,大家就不必担心“议和”后清算把大家连累进去了。
可回过头来一想,尤其女真贵族们回头一想这不对啊。
打到好处大家分的时候怎么不说皇帝有罪?
这个时候大家都打不过虞军了,怎么又成了皇帝有罪?
白旗三兄弟陪着黄台吉折腾了半天,掌灯时分出宫回家。
走在路上,阿济格闷闷道:“我怎么觉着不对?”
那当然不对,两白旗的女真贵族们,这几月拉起来的汉军八旗中的两白旗女真军官,自他们出宫以后便远远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多尔衮对这个后知后觉的迟钝人没办法,多铎只好责备道:“兄长你怎么也糊涂了?你当黄台吉真只是降罪自身?”
“那不然呢?平山之败他不负责谁负责?”阿济格不解。
多铎无语:“盛京之败又让谁负责?”
阿济格无言以答。
“平山之败,败在我们对虞军毫不知情。若是往常倒罢了,不过是东山再起而已,然而我等皆不察,才被武烈王以火炮为困在盛京。这难道是皇帝一个人的过错吗?”多尔衮叹道,“皇帝如今承担了这么大的责任,民间无知,军中上下岂能不知?”
“所以说,黄台吉假装的?”阿济格瞠目结舌,“不至于罢?这还能装?”
多尔衮:“……”
回吧,这种二傻子其实活的挺潇洒,不让他想明白那么多对他反而是好事。
多铎追着询问:“那我们接下来?”
“拥戴皇帝,哪个敢造次杀哪个,我们不能再输了,如不听从皇帝号令,不需要武烈南下,我们连倭岛都去不了。如今之乱局,代善撑不起来,我也没那个能力。只有皇帝,只有他才有那个能力,我们都要听他的。”多尔衮说。
多铎再追问:“若立豪格为储君?”
“大清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储君?”多尔衮淡淡道,“便是到了倭岛,他也不会立他的儿子为嗣王。”
阿济格追上来质问:“为什么?他没那么傻罢?”
……
能把这个二傻子从两白旗开除出去吗?
多尔衮没好气道:“让他的儿子当嗣王,将来还要再一次面对武烈王。但若让别人当首领,以他们那一脉手握两黄旗甚至更多兵力,一旦虞军渡海得胜,他黄台吉一脉便可以此为功劳,获取皇虞之官爵。”
“哦,明白了,就是说山大王被招安时,大头头只怕逃不过要被清算,小头头反倒能加官进爵是不是?”阿济格点头,“那我就不支持你当这个头领了。”
多尔衮挥挥手叫那两个滚蛋,自策马回到府中,才进门,仰面明月,一时泪落如雨。
国家完了他本就伤心,自家兄弟又是这么一个二百五,他觉着这比大清灭亡还让他绝望。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想这些?
大清活该被灭了啊!
谁料才这么想,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是科尔沁女儿,乃科尔沁传奇明安老人孙女,竟带了些厚礼,从府里正出来。
“做什么去?”多尔衮惊道。
福晋答道:“听说叔父来了,我去看看他。”
明安老人是布和之父莽古斯的亲哥哥,从这么算来,福晋与海兰珠也是堂姐妹。
可是多尔衮一听险些气晕了头。
他与嫡福晋成亲之时才十三岁,十余年来并没什么感情,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福晋竟试图去找布和,多尔衮脸面无光。
福晋也不在意他心情好不好,沈阳早有传言说黄台吉有意让布和的孙女巴特玛来当多尔衮的嫡福晋,她早看淡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怕有人说她什么,真要算起来,她既是海兰珠的堂姐,还是嫩科尔沁巴达礼的堂妹,她怕什么?
多尔衮脸色不善,本想责备她,然又想起两人还有一女。
便是野史中颇有记载的爱新觉罗东莪,野史说她是多尔衮与六妃瓜尔佳氏所生,实则扯淡。
多尔衮哪里有瓜尔佳氏妻妾?
他第六妾是高丽义顺公主李氏。
如今两人的女儿才两三岁,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多尔衮十分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