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治五年十月八日,皇虞王师祭天于蒙元故廷左翼狼居胥山。
大虞皇帝以“故汉骠骑将军封狼居胥”而诏命更进一步祭天。
这不是霍去病以匈奴金人祭天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是祷告天地敬告天地神灵以及万方四海,自今日起,大虞皇朝对整个草原拥有无可争辩的统治权。
是以当日一早,两个宰辅便忙碌开来,引北都军卒千余人在山下开辟祭坛,又在山上修建出的平台设置金台。
其实就是四方设置金器、挫土为台,上面设置大虞皇朝国鼎,再设立祭坛。
即将正午时分,忽兰忽失温中军大帐三通鼓响,各军迅速进入规划好的方位。
李征换上皇帝诏令刘招孙带来的黑金龙袍,却不用衮冕。
那是皇帝祭天才有的规格。
黑色金龙袍外穿铁甲,外头再罩着一件赤红翻领半袖长袍。
其中黑袍金龙有三,胸口正龙,双肩团龙,帝王规制。
红袍扣上扣子则胸口有一团龙,双肩各挑一只云龙,衣襟又有两团团龙。
不过,李征今天可没敢固执地戴翼善冠,太上皇让贾政给好大孙带来了自己当年征战之时太宗皇帝御赐的金凤翅黄铜兜鏊和龙吞腹吞。
兜鏊之上眉心双龙戏珠,两侧金凤攒护,这是皇帝大阅规制。
腹吞(腰带口子)则是两头行龙,中间一枚红宝石,太宗的文皇后亲手缝制的皮带在里面勾着,算得上尚方御用难得的宝物。
一时黑金与赤红映衬着铁甲,红马出城时,便是周延儒温体仁等文官,也不由暗暗喝彩:“这才是天家子,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
比起人家,两个皇孙就跟形容猥琐的奴仆似的。
待三通鼓罢,军中大小将领桀骜不驯者如黄得功这些,久镇边陲如孙传庭卢象升者,乃至肃藩七位金枝玉叶一般的郡主,无不屏气凝神在山下祭坛下垂首恭候。
先到忽兰忽失温的十万大军与十二万中军,足足二十二万余兵马,无论汉军还是草原士兵,无不肃然凝立不敢交头接耳。
温体仁心下轻叹:“若是吾皇之子那该多好。”
刚想到此处,站在中间的周延儒与阎应元同时悲声都道:“若吾皇有子如此,天下哪个敢抬头,哪个敢谋逆?”
无论周延儒温体仁,他们对二圣是很有感情的。
他们知道凭他们的人品能力,担任宰辅是远远不足的,他们固然曾为二圣舍命安稳天下,二圣何曾又亏待过他们。
宰辅面前,鲁王最跋扈凶蛮之时也不敢肆意,这是皇帝照顾他们。
可皇帝没有嫡子啊,他们能怎么办?
不多时,马到山下。
亲军营迅速分散在军中立足,没有人僭越。
李征净手焚香,持皇帝诰命,命周延儒代天子封山。
周延儒出列,净手焚香先拜过乾坤,口称“微臣代天封山,万方恕罪”,再三跪九叩,展开诰书敕封:“奉天承运大虞天子制曰:大虞皇朝敕封狼居胥山,即日入汉土,立御制碑、敕封山河神灵,钦此。”
李征示意温体仁与贾政阎应元出列,三人大喜过望,温体仁甚至拱手长揖。
“我肃藩七郡主为国征战一生,封狼居胥何足道哉,当与宰辅钦差同伍。”李征又命七位郡主出列。
最后,李征喝令:“北伐东征以来至今,我军中袍泽战死千二百八十一,与英烈同伍者出列。”
他所部几乎就没什么损失,这千二百八十一人绝大部分都是此次各部北上漠北战死的。
当时与英烈同伍者又惊又喜,连忙走出行列来到军前。
李征手指黄布盖着的石碑喝令:“立碑。”
这是皇虞封山敕封狼居胥山神灵的石碑,上面刻着“大于皇帝御制令”十六个字:“狼居胥山,饮马之河,隆治五年,永归汉土。”
之上刻着“山河永昭,毁碑者诛”。
石碑以嵌入土中丈余,风雨不能动摇分毫。
然此方石碑下,还有一方红布蒙着的石碑。
这是英烈碑,碑文向南一面铭刻:“奉天承运大虞天子驾前开疆护国英烈碑。”
碑文之下阴刻:“自故汉孝武帝以来,大虞皇朝圣天子驾前北伐英烈如左。”
再之下是千二百八十一人姓名及简单籍贯,如北直隶顺天府人,便刻着北直隶顺天府。
三军一时大呼:“日月所照,江河所至,汉家故土,窃之者诛。”
军中老卒热泪盈眶,这石碑,二圣的年号竟刻在最后面。
这样的荣耀,与战死也不怕家里受苦饥寒的待遇,岂能不使军心如剑无可动摇?
两个宰辅与钦差大喜过望,天子年号之下,他们的名字竟也刻在上面。
周延儒泣道:“微臣福薄,得圣天子恩遇如此,百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