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按部就班抓人,皇宫里外廷内阁六部九卿及重要衙署的主官正在文华殿奏事。
钱谦益颇为志满意得,如今的六部唯有他一个礼部尚书,其余五部均无尚书,号称六部之首的吏部也不过只有一个吏部左侍郎焦源博,不过焦源博是陕西人,是皇帝当秦王的时候就认识的大臣,估计要晋升吏部尚书。
今日群臣奏报的是各地秋收工作。
贾政奏报凤阳巡抚左懋第等江北主要产粮区地方主管的奏表,今年依旧是个歉收年。
不过北都留守司奏报,今年北直隶的收成不错,来年大概不需要从江南调集大批量草到北都了。
为此,户部左侍郎方岳贡认为应当予以训诫。
“辽东之用,岂山东一地可征调。如今辽东归附,正是安定民心之时,万不可使辽人心念建奴。是以臣以为,江南粮草征调须按照往年例份,北都留守司官员应立即予以训斥。”方岳贡道。
这位可是名人,现代魔都还把这位晚明的能臣当神明祭祀呢。
他最擅长的就是水利,这些年一直在松江知府任上,修石塘以防治海水倒灌,今年年初,户部左侍郎致仕,皇帝力排众议把方岳贡从松江府任上调到中枢,以户部左侍郎掌印坐堂。
“臣以为然。”工部左侍郎郑三俊出言赞同。
这二位是文人,但比大部分文臣清谈多了十分务实精神,而且清廉自守。
今归为两部左侍郎,距离尚书之位仅一步之遥,给他们送礼的何止是朝廷官员。
然二人入住府邸时,家贫竟拿不出购买方桌的钱,皇帝去探望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大臣竟趴在木头墩子上写字。
是以尽管他们比较偏向东林,皇帝也重用他们。
清廉而且有能力调理国家,这样的大臣不用看出身。
他们会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治理国家上面。
不过二人之意,刑部左侍郎、掌印堂官刘宗周比较反对。
刘宗周不必介绍了,士林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虽自身所持“仁义”已不和于世,也排斥科学技术,但以刑部侍郎掌刑法,他是合格的。
刘宗周反驳方岳贡二人:“户部工部之言,臣不敢苟同。辽东如今以军管替代王道教化,此非正道者也。如今中原地区移民实边成了一种风尚,辽东人口迅速增长,是以才有粮草之患。当此之时,应当禁止移民辽东,王道不行,得地无用。”
温体仁贬斥:“迂腐之言!”
刘宗周便之乎者也,他知道钱谦益不愿得罪人,也懒得拉上这个礼部尚书,只坚持“王道教化不行,不可移民实边”。
方岳贡责问若不移民实边辽东再失如何是好,刘宗周认为:“既是军管,岂能有失?可命大臣赶赴辽东,以辽东三司主持,必不会有丢失之虞。”
对这种满肚子仁义道德,自己确实也仁义道德主张“慎刑”的人,方岳贡实在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刘宗周便认为方岳贡郑三俊“重利非义,助长祸端”。
同时弹劾工部竟尝试着以钢铁制作水车轴承。
刘宗周认为“水善万物”,因此不必勉强,只需保证水流到处农业有基本保证即可。
“若重工匠而轻道义,久而久之奇技淫巧充斥当时,非遗毒后人不可。”刘宗周对此极为反感。
郑三俊忍无可忍质问:“刑部何以言辞凿凿重工匠便轻道义?莫非如今工部乃是工匠为官?”
刘宗周贬斥说,郑三俊之流已与工匠一般无二。
群臣听的啼笑皆非。
这时,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张文象求见。
待进殿,张文象奏报以地下“何止万人”之事。
皇帝震怒,他没想到天子脚下竟藏了这么多人。
杨涟左光斗一把没拉住,刘宗周终于有证据站出来质疑:“臣早有言在先,南都重修劳民伤财,皇城重修乃不必要之举。圣人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如今南都富丽堂皇,而天下多有流民流离失所。倘若内帑钱粮留之于户部,而非以奇技淫巧大兴土木修建下水道,岂能有此事。”
而后请奏:“万民藏于地下,非仁君之时,倘若杀伐,更添民愤。臣以为,应当宽仁慎刑,绝不可使虎狼之师杀伐。”
张文象幽幽道:“刘侍郎,你所说的流民,可以有甲胄两千三副、弩弓三百余张?”
刘宗周错愕:“此言当真?”
“难不成我五城兵马司栽赃?何况满城勋贵官员子弟,何时成了流民?”张文象斥责,“刑部慎刑过投了吧?怎么着,逆贼都藏在天子脚下,时刻图谋造反,刑部以为还要慎刑?”
刘宗周再固执,这个问题上他也不敢在挑刺儿。
只是难免抱怨:“若非这些奇技淫巧,何来今日祸端。”
胡应台一句话把他差点噎死:“刑部侍郎多虑啦,文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