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比现在的林书平更猴急。
时间就是金钱,在沪市关于国库券的消息尚未传到到合肥之前,林书平必须抓紧时间收购国库券。
“如果不出意外,杨百万在这两天就会抵达合肥,不过他的收购方向是银行,而我主抓国营工厂阵营……”
林书平所料没有错。
就在他与马德军前往其他工厂收购国库券的同时,搭乘火车从沪市连夜赶来的杨焕东,已经站在了合肥工商银行大门前。
此刻的杨焕东与第一次来合肥时的林书平一模一样,不仅穿着破旧的衣服,而且袖口、领口等位置布满了油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修完一辆车的汽修工人。
在他手里则拎着一个破布包——这个破布包破旧到没有人会相信这里面会装着十一万块钱。
其中两万是他的存款,另外九万则是他四处筹来的借款。
从计划开始酝酿以后,杨焕东就特地了解了全国六大国库券收购试点,而合肥在这六大试点中堪称是价格洼地。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当信息的鸿沟阻碍了市场的统一,机遇和挑战并存,杨焕东必须抓住这个时机,打一场关于命运的翻身仗。
于是他便在家人的支持下,单枪匹马来到合肥。
他甚至都都没有换装,直接就紧抱着手里的破布包走进银行大厅。
门口的保安立即进行了拦截:“哎哎哎,同志,这里是银行,你白走错了地方。”
杨焕东无心责怪对方狗眼看人低,因为他现在的穿着的确就像个拾荒者,“哎呀老同志,阿拉从沪市来的好伐?国际大都市!”
见多方似乎听不懂,杨焕东换成普通话:“我是从沪市来的,特地来跟贵行谈业务的,让我进去。”
保安一听沪市,也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杨焕东一眼,见对方虽然穿着脏兮兮的,但仔细看面向皮肤都还是很白净的,他拿捏不准,回头向银行大厅经理汇报了一声。
银行经理走出来,问道:“你好,同志,你需要办什么业务?”
“我不管办什么业务你好得先让我进去好不啦?”
杨焕东心里也来了火气,不过碍于他此行任务繁重,不好与对方闹僵,便挤出一丝笑容,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是来买国库券的。”
“国库券?”
听到国库券三个字,银行经理眼睛一亮,当即便一边邀请对方进门,一边笑容满面的问道:“同志你带身份证了吗?我来帮你登记一下,对了,你需要买多少国库券?”
“你晓得我们沪市人多有钱不?”
杨焕东把身份证掏出来递过去,非常霸气的把小破布包打开来,说道:“我今天带了十一万,劳烦您都给我换成国库券,我先前了解过你们行的国库券价格,1:1对吧?”
银行经理正拿着身份证正在打量,突然听到十一万这个数字,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仔细看了杨焕东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后,才笑着双手把身份证递过去:“好的,杨先生,您跟我上二楼吧,我亲自为您办理。”
此刻银行经理走路的步伐都快飞起来了。
上级前几天刚要求工商银行买进10.56万的国库券,可把行里给愁坏了,前几天虽然有人来询问,甚至业务员当天就拿出94折来大促销,但可惜对方只是询问,并没有购买的意愿。
这两天上头又正式下发了国库券自由交易的政策。
按理说国库券的价值应该是提高了的。
因此只要有人询问,行里都给出了1:1的兑换比例,但或许合肥是穷乡僻壤,来咨询的人只有两三个不说,还光咨询不购买。
这让银行内部顿感压力山大,甚至有点扛不住的意思。
今早开会时,行里领导还在讨论是否要把兑换比例降低一些,不曾想,还不到中午,就有人来购买了。
虽说是沪市来的,但好歹是拿着真金白银来的。
特别是清点了小破布包里的十一万现金后,银行经理内心笑开了花,当即便让人去取国库券,同时也站起身来,在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是小陈吗?我是工商银行孙大洲,对,你现在立即来一趟银行,有些事需要你报道。”
挂断电话后,面对杨焕东困惑的眼神,孙经理笑着说道:“杨先生,本行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高的国库券兑换金额,要知道,这样的金额哪怕放在我们这的国营工厂里,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您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上级刚要求我们合肥工商银行买进10.56万的国库券,正发愁怎么出手呢,刚好,您来了!”
杨焕东没有注意其它,只关注到10.56万这个词,“经理,你这里只有十万五千六?可我带来了十一万现金啊?您要不帮我把剩余的国库券也给兑换了?”
“没问题。”孙经理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