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白沙寨自行供奉的一地守护神,这鱼妖也算是挤兑掉了大黎城隍的神位,虽然绝大部分香火都被金身神像中的通佑神像给吸收了去,却也让它有了小小的权柄,能够在白沙寨感知到那被它打上标记的岭南道武者的到来。
有一位炁血充盈的健壮男子,正悄然躲在暗处,遥遥望着那些外出渔作的渔民。
他正是鱼妖口中所说的那位岭南道武者。
他的身侧,蹲着一位身着大黎飞鱼服的女子。
若是顾安在此,定能一眼便认出,这分明是山海司的行官。
行官女子皱眉开口:
“郝克山,你说此地城隍已被一头鱼妖替换,此话可是当真?”
那名为郝克山的男子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让行官女子小声一些,这才答:
“骗你作甚?”
“我从岭南道来江南东道路过此地,亲自与那鱼妖交了手!我为三境,那鱼妖也是三境!”
“我所修神通绝学乃鹰击术,天生克制鱼类,若非那妖受到了封地的加持,我岂会落败受伤?”
男子脾气火爆,对于行官女子的质疑十分生气。
女子也似早就知晓了此人的脾气,也未有什么波动,而是喃喃自语:
“若真如你所说,我江南东道的同僚,不可能不前来此地伏妖。”
很显然,这位行官并非听命于江南东道谷雨城的那一批,很有可能是被郝克山自岭南道拉来的帮手。
岭南道的行官绝大部分时候都在与妖魔交战,这也导致于他们的战力在同境界中属于较高的一档,且对妖魔深恶痛绝。
所以这位行官,才会跟着郝克山来到此地吧。
“鬼晓得你们山海司是怎么搞的,连城隍被人替换了都没发现!”
听见郝克山贬低山海司,那女子才终于愤愤然骂道:
“闭上你的狗嘴,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救的。”
郝克山脸色一滞,也晓得自己说错了话,悻悻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可女子心中却是反复重复着他说的话。
先确认一下此地城隍,是否真的被那鱼妖给替换了去,若是真的,那拼着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责,自己也得通知江南东道的同僚。
她看向郝克山,小声询问:
“你想要怎么做?”
郝克山指了指那些准备出海的渔民,答:
“这些人,对那鱼妖虔诚至极,先前我与那鱼妖交手不过数招,便有数百人持着钢叉欲讨伐我,若非见过此等画面,我也不会如此确信此地城隍有异。”
“想要毁掉它的神像,恐怕只能等他们都出海了再动手,否则拳脚无眼,定会伤及无辜。”
行官女子会意,表示认可。
郝克山又看向行官女子,认真说道:
“不过此事我也有私心,我已卡在三境久矣,迟迟不得入神游三境,如今遇到一只能压制我鹰击术的大妖,甚至还是鱼妖,或许能助我突破枷锁。”
“之所以喊你前来,一是助阵,二我若是败了,也算是提醒了你们山海司,死后入了阴府,也少一些恶业。”
行官女子点了点头:
“放心,情况不对我便会通知同僚。”
两人同仇敌忾,便开始商议起作战计划来。
……
顾安带着林喜人,来到鱼妖的庙社。
正如它昨日所言,被它弄得一片狼藉的庙社,早早便被白沙寨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供桌上也换上了新鲜的瓜果肉食。
那香烛架上的粗大红烛,也换上了新的。
“比起我赐予这寨子的,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鱼妖现出身形来,指着这供桌笑道:
“老弟儿,你瞧,老哥我不过是让他们出海时海面不起风浪,让他们多捕些渔获,便如此受人尊敬,却不知在他们拜我前,那兴风作浪毁坏船只伤人性命的,也是我呢。”
“如今我也是幡然醒悟,明白该怎么好好的运作这份力量。”
“我可都与海中的那些孩儿们说了,叫他们现在可千万别作乱。”
鱼妖哈哈大笑,不停地称赞圣教。
若非有圣教的帮助,它还真没想到居然能过上这般土皇帝的日子。
那鱼妖舔了舔嘴唇,拔过一只烤好的乳猪腿,放进嘴里嚼着:
“寡淡至极。”
“要我说这味道最好的,还得是他们献上的童女。”
顾安:“……”
庙社中一下子静的出奇,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林喜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虽然是大焱人氏,对这大黎没有什么感情,可还是打心底厌恶这种食人的妖物。
尤其是食孩童的恶妖。
顾安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盯着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