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快黑了,黎诚才远远望见前头有城墙的踪影,思考一阵后,还是决定先进城看看。
虽然私人空间里的食物储备暂且足够,但那最好用来应急,主要任务的目标是活到八王之乱结束,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来看的话,八王之乱至少要等到306年司马越入长安,成为八王之乱最终的胜利者结束。
现在才是304年,也就是说黎诚大概还需要在这重历史里呆两年左右的时间。
单单依靠这点食物,拿来应急才最好。
反正私人空间里的食物不会变质过期,什么时候吃都无所谓。
正这样想着,黎诚默默下马。走到入城队伍最后,静静随着队伍慢慢前行,观察着周围形势。
门前站着七八个守城的晋军,城上挂着城名“武乡”。
古朴的城墙上长着青苔,上头还有些刀砍斧劈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面黄肌瘦的百姓排着队入城,人不算多,有人拖家带口,推着装着全副身家的小车,也有孑然一身和黎诚一样牵着马的武人。
轮到黎诚的时候,几个晋军见他汉人模样,仪态威武不凡,身上还带着多处刀疤,一副不好惹的模样,随便查了查就放了他进去。
这些守城的其实也就是查查有没有高鼻子低眼眶的胡人和通缉犯,拦一下携带大量武器的可疑人员。
黎诚身上只挂着一柄环首刀,另外两柄放在私人空间里头。
如果携带的武器过多,大概不会这么好进。
用胡人和那三个晋骑身上搜刮到的钱财随意敷衍了一番,黎诚也是和和气气地走进了城里。
城里还算有个人样,至少比黎诚一路上见到的破败小镇好上许多,稍微有了些繁华的景象,往来人面貌还算康健,街上也有叫卖吃食的人。
司马腾带着并州两万多户逃跑,当然不可能是整个并州所有人口,一路上那些小镇破败大概率是人口都迁入了武乡城这样的小城里充盈守备力量。
大陵兵败,但匈奴还没完全攻进整个并州,如此倒也算得上坚壁清野。
虽说司马腾所率领的这支流民,也就是黎诚一开始脱离的流民部队,在十六国后期颇有名气,但司马腾本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无论是《晋书》还是《资治通鉴》,都记载他“生性俭啬,无所振惠”,与他这个首领相比,这支流民部队在历史上的名头可大得多也好得多。
乞活军。
被后人称为“武悼天王”的冉闵就是后来乞活军中一员。
不过这重历史被所谓的“狂血煞之主”和“人神”搞得奇奇怪怪,也不知道之后冉闵还会不会出世。
如果还会出世的话,黎诚倒是好奇这重异史里的杀胡令该如何施行,毕竟有狂血煞之主这么一个鼓励流血战争的主在,抗争必然是主旋律。
只可惜冉闵是接近半个世纪后的角色,现在他的父亲估计都还只是个小孩子,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了。
黎诚随意想着些有的没的,牵着马在街上走着。
马儿老半天没吃东西了,但是摄于黎诚的威吓,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往前走。
黎诚随意买了张饼正啃着,还在找着落脚的地方,就听见街尾忽得传来一阵骚乱。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锦缎的富贵子从街头那边狂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发出怪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恶心得很。
“好热!好热!”
不仅如此,这富家子一边嚎叫还一边脱着衣服,周围的平民避之不及,他一身肥肉层层叠叠,病态般肥胖,明晃晃地往外渗出些淡粉色的油光来。
黎诚啃着饼的嘴停了停,怎么每重历史都要来这么一遭,故意不让自己好好吃东西是么?
想了想,也让开一条路,扭过头去不看这跑动的家伙,不为别的,真的有点恶心。
“周家公子又在行散了……”
“快走,快走,别撞到他,一撞就出血,吓人得很。”
黎诚心头一动,凑近那二人身边,压低声音问:“这是吃了什么怪药?”
那人回过头,看见这么个糙汉子,脸上还带着好几道刀疤,不由得惊了一惊,结结巴巴道:“吃、吃了五石散呗。”
“五石散……”
黎诚了然。
从魏晋开始的五石散大概是中国古代比较有名的毒物了,《寒食散考》里说它“自魏正始至唐天宝,五百年间,死者数十百万。”
如此,方才那人说的行散也有了解释,服下五石散后不能坐卧歇息,得要一直走路,不然会被热气憋死,这就叫做行散。
摇摇头,懒得再看街上那坨行走的可怖肥肉,正要离去,体内的纹血之煞却忽得动了一动,充满恶意的气机直直指向那富家子。
黎诚愕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碎片,从纹血上传递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