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照旧把马儿吴桐和释子留在山脚下,一个人背着环首刀上山。
说是寨子,实际上只是用木头和干枯的荆棘围起来的小村,和村子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里头走着的都是男性。
在这种由许多互相不相识的人组成的流匪寨子里,女人只是消耗品,不像那种由宗族组成的流匪还会因为血脉留着些村子的感觉。
或许十几年几十年后,这村子里被劫来的女子怀孕生子,她们的孩子长大后会让母亲的状况好些,但这些女子大多活不到那时候。
或者说这寨子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两说。
黎诚很稳健,躲在林子里先看好一会儿这寨子的构成。
唯一的入口旁站着两个呆呆傻傻的胖子,黎诚皱了皱眉,他起初还以为那胖子只是个例,没想到这儿竟然还有。
那就绝不可能是意外了。
在河边他就注意到那胖子痴痴傻傻,力气却大得吓人,还恍若没有痛觉,吃了自己一刀跟没什么事一样,直到自己砍断他的脖子才停止了挣扎,若是普通人对上,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思考片刻,画皮一卷,变为那个被自己砍死的匪徒老大的模样,一搓一揉,身上显出好几处渗着血的刀痕。
动了动鲜血凝固的血痂,黎诚把环首刀丢回私人空间,换上那匪徒的大刀,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
“谁!”
那两个胖子蹲着嗦手指,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门口里头躲着的男人大喝了一声。
“山下有……”黎诚跑过来大吼一声,在暗处的弓手还没来得及射出之前,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假装昏迷了过去。
里头那人听见动静,出门来看了两眼,看见黎诚熟悉的装扮和浑身的伤痕,又隔得远远的仔细瞅了瞅他被血糊住的样子,登时大惊失色:“三当家!”
“过来!”
上前走了两步,喊过来一个肥肥胖胖的家伙,这人带着扛起黎诚的胖子就往寨子里跑。
“去找大当家。”
黎诚微微眯着眼,心里对自己的身份稍微有了点数。
这胖子看上去臃肿,跑起来可不慢,即使背着黎诚这么个大活人也仍旧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带着黎诚跑到了村子中心,一栋用石头和黄土搭起来的房子里。
“大当家!三当家要折了!”
看门的人大喊了一声,屋里头走出来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黎诚用纹血之煞默默感受了一番,没从他身上觉出纹血之煞来。
纹血之煞也没表现出什么厌恶的情绪,这大当家也没有人神的恩赐,不过是个普通人。
心里更添几分把握,可更好奇那胖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就连普通人也能制造?便仍旧闭着眼睛装死。
那大当家上前来摸了摸黎诚下颌脖子处,黎诚根据触觉感受着这人茧子的位置,判断这粗糙的手不常握刀,只是农夫转换为的流匪。
“还活着。”大当家的声音很是困惑:“其他人呢?”
“不知道,三当家一逃回来就喊了一声山下有什么什么东西,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其他人压根没在他身边。”
“我看三当家这么狼狈,也不敢多耽误,直接就来找你了。”
“老三这次下山去了几个人?”
“十四五个,还带了个傻胖子一起去。”
大当家闻言不说话了,低声道:“把他先带回去,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闻言应下,支使着胖子背起伪装成三当家模样的黎诚,带着他往旁边的房里走去。
那胖子刚一把黎诚放到床铺上,黎诚闷哼一声,假装醒过来,沙哑着喉咙喊:“水……水……”
这人不敢怠慢,忙从腰间解下一个皮水壶,凑到黎诚唇边。
“三当家,您醒了?”
黎诚没理他,假意虚弱地抢过这兽皮水壶,抢了两次还没抢过来,似乎因为受伤无比虚弱。
“您喝,您喝。”
他把水壶凑到黎诚嘴边,讨好地半跪在地上给床上躺着的黎诚喂水。
一旁呆呆傻傻的胖子啊呜两声,这人瞪了他一眼,寒声道:“滚出去!”
胖子立刻温顺地跑了出去。
黎诚喝了两口,只觉得有股怪味,微微侧了侧身,引着水壶里的水沿着喉咙往下淌,看似喝了不少,实际上只堪堪润了润嘴唇。
因为角度很取巧,这人虽然看出来黎诚没全把水喝进去,反而觉着受了重伤抓不稳水袋也很正常,心底更信了几分。
水壶里的水慢慢见底,黎诚抹了抹嘴角,长舒了口气。
“三当家……您这是?”
这人忙关切地问,可眼底却闪烁着什么不怀好意的光。
“滚!”黎诚恶声恶气地喊:“去喊大当家来,我有关系到寨子存亡的大事要和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