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岳兄,站着别动,给你洗洗晦气!”
小院中,傅青舟刚跳下马车,唐娇便举着一把柚子叶递了过来,他伸手接过,开始在岳衡身上洒洒扫扫。
岳衡怔了:“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老家的习俗!”
傅青舟一边拿柚子叶拍打着岳衡,一边道:“坐牢可是个大晦气的事,必须洗一洗,洗过之后就没事了,以后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唐娇也在一旁笑道:“大哥早就知道岳大哥你要出狱,提前准备了不少呢。”
之前在衡丰城中,她亦与岳衡有过一面之缘,自然认识。
“就是就是。”
傅青舟唤道:“还有橘子水呢?火盆呢?娇娇快去弄。”
“橘子水朱梅在准备呢。”唐娇笑道:“火盆……”
“公子,小姐,火盆来了!”只听一声大喝,袁自平端着个大火盆,大步冲了过来。
岳衡感动不已:“傅兄,你们也太上心了……”
“唉呀,说这些。”傅青舟拍拍他的肩:“来来来,跨火盆!”
岳衡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习惯,被他拖着跨了火盆,又被拍了一脸的橘子水,之后刚刚扫了他满身的柚子叶又被拿去煎了水,他刚喝下一碗接风酒,便被要求拿柚子叶煎的水洗了手……最后,还被要求去泡个热水澡。
待他钻进房中,开始洗浴之后,傅青舟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太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习俗究竟是啥意思,只不过前世做刑警,见过不少犯人出狱的时候其亲友做过这些事,便有样学样,搞那么一搞。
“咦,秋婵呢?”他扭头一看,没见着秋婵,脱口问道。
“秋婵姐姐一大早就出去啦。”
唐娇应道:“大哥找她有事?”
“没,随口一问。”傅青舟眨了眨眼:“出去是好事,看来她那边的事有了进展……”
接下来的事,便很是简单——吃饭,喝酒。
岳衡美美地洗了个澡出来后,外边已摆了一大桌佳肴美酒,傅青舟正拎着一坛子酒路过,冲他唤了一声。
“来,刚买的良山酒,听说京里的才子官员都爱喝?咱也尝尝什么味。”他笑道。
岳衡眼睛先是一亮,随即下意识道:“诶傅兄,喝酒误事……”
“误什么事?你在我这还能误事?”傅青舟瞪了他一眼:“给我敞开了肚皮喝!”
岳衡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饭桌上,自然便是聊聊二人上次分别后的各自见闻。
“没想到,傅兄你的经历如此精彩!”
岳衡仰头干了一大杯酒,感叹道:“那些北夷蛮子真是胆大包天,都敢闯进咱们大延境内了!也多亏傅兄你智勇双全,真是痛快,痛快啊!”
“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傅青舟跟着干了一杯:“岳兄接下来怎么打算?”
岳衡笑笑:“当然还是要考小科举。”
傅青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岳兄,仍是大有抱负。”
“小生当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岳衡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相反,正是经历了如此一番劫难,让小生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放下酒杯,目光投向天穹上的太阳,缓缓道:“皓日之辉、遍照万物,却也总会留下诸多阴影,绝无可能令天地间一片清朗、永无黑暗。”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等便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被阳光灼得眼睛微眯,却依然抬着头,语气极为沉稳:“过去,我并不真正清楚所谓的‘为民请命’、‘造福百姓’,我总觉得,圣贤书中所言便是一切……只要两袖清风、克己奉公,便可算是一个好官……但如今,我已有不同想法。”
傅青舟笑着问道:“岳兄,有何见解?”
“以小生之见,要做个好官,更重要的……是扫清天下污浊。”岳衡握紧了酒杯:“如兰鸿俊这般人物,只不过是无数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世家纨绔之缩影,如他这般人,天下间不知凡几。”
“过去,小生虽也遭纨绔欺压,但从未体验过牢狱之灾,更未与死亡如此相近……历此大劫,小生方才知晓,这些纨绔能够将平民百姓欺压至何等地步!”
“更何况……”
他摇着头,涩声道:“纨绔之所以为纨绔,更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父辈、有家族,若他们想要欺压一些无权无势之人,那是何等易如反掌?”
“往日小生只着眼于圣贤之书,直到今日,小生才真正抬起了头、开了这双眼!”
岳衡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饮下,哈了一声后,一字一顿道:“若有遭一日,小生得以金榜题名,又入得朝堂、身居高位,必以‘济民’为表字,鞭策己身,一生以扫污清浊为命!”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