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香颜斋小院中，绽起了一轮刺眼明光。

这轮明光足以将一方夜幕照亮，但好在小院上空笼罩着一层极轻的黑纱，这轮明光的气息、光亮，最终只是照亮了小院。

但这轮光辉照耀过后，那黑纱上也被灼出了一个个小洞，那些破洞边缘并未见着明火，却在不断地扩散、燃烧，最终整方黑纱都燃作了飞灰，扬尘如烟而去。

小院中，傅青舟与秋婵相互搀扶着，瞳孔凝缩，看着眼前的……两团灰烬。

慧心与慧元，同归于尽了。

除了那轮一闪而逝的明光外，并无惊天动地的巨响、亦无山崩地裂的震颤。

而就在那轮光亮之后，两名洞天境界的强者……就这般归于灰寂。

“他们……就这样……死了？”

秋婵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傅青舟的脑袋还有些发昏，方才他在慧心神魂之中、被无数血色云雾包裹之际，是一抹凌厉如闪电的黑烟缠住了他，将他扯回了自己身体。

但短时间内、以这种并不稳妥的方式归位，他总觉得有些晕眩恶心的感觉。

“老东西。”

他在脑海中问道：“刚刚发生什么？”

“你自己没眼睛么？不会看？”烟鬼没好气道：“慧心体内有别的东西，你在他神魂中挖得太深了！他从神魂到肉身，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不会见好就收？非得赌这最后一刻？没有老子，你他妈现在小命已经没了！”

傅青舟轻咳了两声。

他还真不知道，方才竟然有这般凶险。

“他们确实是死了。”

沉默片刻后，傅青舟缓缓开口道：“慧元大师为了保护我们，拦住了慧心临死前的反扑。”

秋婵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复杂。

他们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方才在院子周围休憩的紫气仙风观众人……她们此时也慢慢走近了过来。

“咳、咳咳……”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潘长老。

她在两名女弟子的搀扶下，越过了傅青舟、秋婵，站定在了那两团灰烬前，轻声道：“尘归尘、土归土，无论他们生前是善是恶，如今都已形神俱灭……”

她说着，扬起扬袖子。

小院里凭空起了一阵风，微风拂过那两团灰烬，卷着它们飘飘然上了天，飞扬飘散、寻觅不见。

院中众人仰头看着，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是复杂。

半晌后，玄衣真人才悠悠开了口。

“傅少侠。”

她哑着声音问道：“你在慧心的神魂中，看到了什么？”

“……有三条比较好确定的线索。”

傅青舟从慧心、慧元死去的震撼中抽回了心神，甩了甩头，缓缓道：“第一，当初梵音寺毁灭，华兄与武林盟的兄弟姐妹们，从其中取出了不少秘籍……其中有许多，都是慧心改良过的。”

“只要去到金蝉寺、找到慧心的僧房，一定能在其中找到许多他改良秘籍的痕迹，这算是一条他相助梵音寺的线索。”

玄衣真人微微颔首：“嗯……但武林盟远在洛邑，一去一回需要时间；慧心僧房更在金蝉寺中，想要寻觅线索，总是有些不便。”

“傅少侠，第二条是什么？”朱砂真人在一旁笑眯眯地追问道。

“第二条……”

傅青舟闭上眼，搜索着方才最后时刻、那些一闪而逝的记忆画面：“此前梵音寺作恶时，曾无意间捉了一名地方官员的侄女、将其炼作了血丹。”

“此事在当地闹得很大，以梵音寺当时的能力无法摆平这事，便请了慧心出手。”

“慧心凭借金蝉寺与朝廷的关系，找到人解决了这件事……他找到的，是京城巡捕营里的……一个把牌？”

把牌算是一个基层小官员，具体的品级傅青舟也并不了解，他只是在慧心记忆中见过那个人。

“把牌？”

秋婵眨了眨眼：“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要的是能在城里随意转悠、哪怕夜间出行也无人怀疑，更有机会接触到各色人等，是极佳的联络人。”

“不错。”傅青舟轻笑道：“当时慧心的记忆已然开始崩塌，我只能记得那人姓蒋，其余一概不知，不过他的模样我亦有印象，如果能找着这个人，我定能认得他来。”

玄衣真人微微颔首：“如此便好，此事就交给……”

她的目光扫过身边几名女弟子，最终落在了一人身上：“阿笙，你去办，若能确定人选最佳，若不能确定是何人，便将名单交于傅少侠，由他辨认。”

“是，师叔。”

女弟子阿笙应道。

“那，第三条线索呢？”秋婵问道。

傅青舟眨了眨眼：“是李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