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书大发神威之时,难民营中,法陀已老老实实地,将他知道的事全写了下来。
供述厄难僧众阴谋的口供,他画了押。
从圆照处得来的药方,他写得清清楚楚,连同每一种药材的用量、熬制时的顺序,全都写好。
至于那特殊的小果,也被他全部掏出、摆在了一旁。
“傅、傅爵爷。”
法陀小心地捧着那药方,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傅青舟却不理他。
他坐在一旁,手中捧着口供,认真看着。
这份口供中交代了厄难僧众的阴谋——其实也不算多复杂,与他之前猜的一致无二。
他们准备了一种名为“黄泥散”的药物,并将这种可怕的药物通过井水、牲畜等途径,在长岸滩一带散布开来,制造了这场范围极大的疫病。
在此之前,厄难僧众已物色好了一些例如老王、杨知府这样的联络人,通过威逼利诱让他们就范、成为自己人。
随后,便由圆照领着包括法陀在内的几个心腹、去到疫病最严重的地方,开始布道传信。
药方,当然也是圆照提供的,名为“净腑汤”,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那种小果,这小果名为菩心果,据说,亦是由圆照自己培育,在外根本难以寻到。
剩下的事傅青舟都清楚了,他们将药物伪装成了“佛泪”,花费七日时间治疗难民,之所以要七天,自然是因为需要时间让这些难民们慢慢相信、慢慢洗脑。
法陀在口供中,写出了圆照交代任务时的原话。
“人,有时就如羊一般。”
“一只羊,或许会反抗、会冲撞,但将它们圈入羊圈,拿鞭子抽、让狗驱赶,再给它们吃喝,它们便会变得乖巧温顺……只需要一点时间便可。”
“我们要做的事,便是为他们制造这样一个温暖的羊圈,让他们成为温顺的羊羔。”
看到这里,傅青舟怒火上涌,差点没将这份口供揉烂。
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收起口供,看了一眼在一旁小心捧着药方的法陀,轻吐了一口浊气。
“很好。”
傅青舟接过药方,说道:“但你这药方究竟是否真实,便我要等我验证了。”
“当然、当然!”法陀连连点头:“傅爵爷尽管去验证,小人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小人天打五雷轰!”
傅青舟冷笑一声:“还有一个问题——你这口供里,可没写圆照背后的人呐?他们能搞定杨知府这等朝廷大员,人脉关系网可不一般。”
“这……”
法陀一惊,随即苦笑道:“小人是真的不知啊。”
“您方才说圆照背后是慧觉,小人都吓了一大跳,更不知他们是如何搞定杨知府的,小人虽、虽自称是圆照心腹,但他也不是什么话都和我说……”
傅青舟没有再问。
他清楚,法陀应该确实是不知了。
这些事过于隐秘,只有真正被百厄难经洗脑的僧人才是绝对安全的,但眼下慧觉自己不知藏在何处、只将圆照推出来办事,以圆照的本事,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洗脑这么多人。
因此,那些真正的秘辛,法陀也不可能知道。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号的“老王”,只知道自己负责这一部分的工作罢了。
“行,还算老实。”
傅青舟露出笑容:“做得不错,但还不够。”
法陀脸上闪过一抹苦意,但很快又重新堆起了笑容:“傅爵爷您说不够,那肯定就是不够——还需要小人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你这一口巧舌,倒是厉害。”傅青舟淡淡道:“外边那些难民被你骗得这般惨,你得负责。”
法陀倒抽一口冷气:“要、要怎么负责?”
“以毒攻毒啊。”
傅青舟淡淡道:“你用神棍那一套骗了难民,就得用这一套让他们清醒。”
“啊?”法陀懵了:“这、这要怎么做?”
“要我教你?”
傅青舟冷笑道:“我可以教,但你确定吗?”
法陀打了个寒颤。
像他这样身负沉重罪孽的人,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如今他已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出,傅青舟若要反悔杀他,他连喊冤都喊不出来。
唯一有用的,便如傅青舟所说,有一口巧舌。
这,就是他保命的东西了。
如若连这都要傅青舟来教,那为何还需要他?随便找个和尚,不也能办这事吗?
“行、行!”
法陀一咬牙:“傅爵爷要办的事,便交给小人!”
说着,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原地踱起了步,开始思索。
很快,他便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那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