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还挺早的,上午丰收船厂刚上班不久,梁自强已经开着木船来到了船厂所在的那片海湾。
停好船走进那幢外墙陈旧并绘有船只图案的建筑,船厂职工老徐接触过他数次,一见面就认出了他。
“我记得你,去年你不止来买过一次船。这次还是过来看船的?”老徐本能地向他身后望了望。
在老徐看来,他应该没那么快又买新船,按说应当是带了亲戚朋友过来买船的。
梁自强看他一直向后张望,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主动告诉老徐道:
“没其他人了,我一个人来的。最近想换条船,反正咱俩也是老熟人了,要不还是你带我去看看新船?”
老徐眼中明显有惊讶的神色划过,一边带他走往那片极为开阔的露天平地,一边问他:
“上次记得你是买了一条八米的木船吧?怎么,那条船应该开着还顺手吧?”
显然,老徐是以为那条莲纹船梁自强开得不顺,才打算转换新的。
“挺顺手,买回去到现在也快十个来月了,一次故障没出过。”梁自强打消老徐顾虑道,“这不就是看着你们船厂的船质量还挺可靠么,考虑换大船立马就来这了,也不四处去跑外县、外市的船厂了!”
听梁自强这么一说,老徐顾虑顿消,高兴中带些意外:
“换大船?那可得恭喜你了!这次是买更大点的木船,还是铁船?带拖网的钢船有没有考虑?”
“撒网的渔船再大点区别也不大了,确实是想换带拖网的船开开。木拖网出海应该也开不了太远,老徐你直接带我去拖网铁船那边瞅瞅?”梁自强告知道。
“好啊!那咱往这边走。”老徐连忙在路口拐了个弯,往大铁船那片空地走去,同时不忘打预防针提醒道,“铁船而且还带拖网设备,这种成本可就高得去了,基本上这一类都没有便宜的。最低都得六千多!”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大铁船区域。各种切割声、金属敲打声此起彼伏,一片繁忙,瞬间就覆盖掉了这片海湾的海浪声、鸥鸟鸣叫声。
老徐指着一艘还正在组装、即将完工的船道:
“这艘船长20米,宽4米,网板吊架、投网滑轮、绞车、曳纲机,这些拖网设备全都配备齐了。价格上,这艘是铁拖网里面最起步的,所以价格也最低,六千八百块!”
六千八,这基本快等于梁自强目前全部的积蓄了。
“吨位、吃水、功率这些是多少?”梁自强问。
“装载量32吨,型深一米七,设计吃水一米二,额定功率是150千瓦。”老徐对这些船的情况倒是如数家珍。
“这船应该能去深海跟浅海的交界地带,但是照样还是去不了深海吧?”梁自强继续追问了一句。
据他所知,能够行驶到深海区域的,最少也得是船长24米以上的大船。这还属于深海边缘的那种,至于更为遥远的远洋,则是至少三十米,甚至四五十米大型船舶了。
果然,老徐点头道:“平时渔民去不了的交界带,这船都可以自由来去没点问题了。但是你说的真正深海,这个还是不能去的!”
“不能去深海就得上六千八了,那24米以上的船得去到多少?这价格真有点不敢想了喔!”梁自强感叹。
“那边那艘就是二十四米的,算是去深海的起步船型。你也知道,渔民喜欢口头把这些大船称作铁皮船,但实际到了这个规模的船,哪有什么铁皮船?都是钢质的啊!木船八米也得七百多吧?钢材跟木材的造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再加上一整套的拖网设备,柴油机的规格也压根不是一个等级。六七千的价格,是因为我们船厂定价偏低了。外市那些船厂,六七千买不到二十米钢质拖网船的!”
说到价格,老徐反倒吐起苦水来了。
梁自强其实也是想砍砍价,才说出那句感叹来。
钢质拖网船,跟木质渔船的价格自然是天壤之别。他回忆了一下,后世一条不带拖网设备的二十四米钢质渔船,价格都得接近两百万。
至于三十多米的钢质渔船那种,一条用了六年的二手船,在法院都能拍卖到四百二十万。
就算八零年代一块相当于后世的一百块,四百多万换算下来也相当于八零年代的四万多块。
当然实际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地去换算。比如说,后世大型渔船拥有的“探鱼器”设备,这个年头的渔船显然就是不具备的。
后世大型钢质渔船卖到几百万上千万,是包含了一些附加的科技成本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那艘更大的拖网船附近。
“这一艘就是能够去深海的最低标准船了,长二十四米,宽四米五,整套拖网设备齐全,装载量42吨,额定功率180千瓦。价格的话,比刚刚20米那艘要贵了两千二,刚好九千块!”
九千!果然自己积攒了这么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