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从之一,平时行事也很认真,只是第一次掌控权力,有些乱了方寸。
公孙度踢马,跟上开路的骑兵,沿途行军的士卒看向公孙度的眼神充满了狂热,那是一种恨不得立即为人赴死的眼神。
概因这一次辽东轰轰烈烈的分田运动中,收益最大的不仅是那些无地小农,还有这些州郡兵卒。
边郡的兵马不同于中原的禁军,每月都有朝廷的钱粮可拿。辽东郡名义上属幽州,而幽州每年都要从冀州输送大部钱粮,用于边郡的军事开支。
在政治清明的时节还好,这些钱粮能够发到士卒的手中,可是自从前些年北方的鲜卑事大以来,幽州就将辽东的钱粮截留,用于了幽州北部的代郡、上谷郡、渔阳郡的军事开支上了。
所以公孙度等辽东边地州兵总是抱怨辽东郡与其他的边地州郡相比就是小婢养的,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在叙说事实,前世的公孙度能够轻而易举的割据辽东,未尝没有这种弥漫在州郡上下的低落情绪作怪。故而辽东郡的兵卒更加的渴望对外战争,因为对外战争的收获能够显著的改善家庭境况。
而公孙度的这场大分田,直接规定死了州兵家属可直接加入农庄系统,相比较那些户口齐全的家庭,没有壮劳力进行农业生产的兵卒家庭加入农庄,明显是占了好处的。同样的,后顾无忧的兵卒在战斗意志上,也不是那些大街上募得的兵卒可比的。
这一次公孙度的巡视州郡,与其说是领兵向余下豪强示威,还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政治作秀。
因为公孙度每至一处,都要召集附近的农庄三老,三老是由农庄各户自行推举的,从数据上看,大部分都是些自耕农,这些人能够凭借不多的土地养活一家,并且还能有所囤积,说明了自耕农在吃苦耐劳以及农业技术的掌握上,都是较为拔尖的,而这两点,也是小农最为看重的。
汉朝在基层的官僚,着实是不少的,有秩掌治一乡之事;三老掌教化;游缴掌治安;乡佐掌收赋税;亭长掌管一亭之事;亭侯亭长之佐;里魁掌一里百家之事;什掌十家;伍掌五家。
看似很完善,照顾到了方方面面,但在初期,凭借着初代皇帝的威望,这套官僚系统还能发挥作用,可是越到后期,维持这套系统的成本——皇帝威望消耗的差不多了,这套系统也就没用了。因为除了皇帝威望,朝廷实在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支付这套系统带来的巨大成本了。
所以致力于做精算师的公孙度大手一挥,初期在农庄这种近似的政治组织中,采取的还是大部自治的方式,也就是说农庄的大部分事物是基层自理的,公孙度所要求的,就是些每年定时收税,农户出役、服兵役等法定义务。
公孙度很清楚,这种方法在初期能节省很大的开支,凭借的还是自己的威望,极有可能在给后代统治者埋雷,可是眼前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辈人干一辈人的事情,后代若是没本事解决问题,闹出祸端那也是活该!
在一处庄户临时垒起的土台之上,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公孙度身着太守官袍,缓缓登上高台,开始焚香祭告天地。
公孙度这般作为,就是在表达他的态度,向外界,向这些小民表明,他公孙度是认真的,分地并不是儿戏。今日之后,农庄的田亩分发之事,哪怕是他自己,都不会再做更改!
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朗读朝廷诏书的排场,而是寒酸的在野地里垒起高台,在群愚昧百姓的见证下,由他公孙度本人,拿着分地的盟誓,祭告皇天后土。
然而现场的气氛却远比那些诸侯的盟誓更加的肃穆,无论是被推选出的三老,周围把守的兵卒,还是台下眼巴巴望向公孙度的百姓,都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过程。
这可能是他们此生头一次认识了何为盟誓,也是第一次见证了太守与小民的誓言。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公孙升济于辽东,与众百姓盟誓,分田亩....于....”
待到公孙度朗读完成,没有牺牲可杀,也没有铜鼎可烧,这场在诸侯看来极为可笑的盟誓结果却是迎来了在场全体的欢呼。
百姓们扶老携幼,眼含热泪,跪地高呼,兵卒们压抑激动的情绪,只是用手中的长矛拄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与百姓的欢呼汇成狂涛,席卷向天地间。
“公孙太守万年!”
“公孙太守万年!万年!”
一向冷静的张辽也被现场的气愤所感染,真有种为太守而死的冲动了,他手紧紧握住刀柄,此刻心中只觉得太史公说得真对: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啊!
皇天后土的见证下,公孙度读完誓词后,便在高台上一一接见附近的农庄三老,并且奉上盟书,每一张文书都有他公孙度的签字、印章、手印,以及户主的签字、手印,这其实是种另类的公孙度背书的地契。
只是在百姓眼里,比起大汉朝廷衙门里小吏盖印的地契文书,公孙度亲手分发的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