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沓氏
糜竺一直忙到入夜才回到府邸,这两日里与那些壕气冲天的商徒周旋,为了树立起公孙度所要求的信用,他是费尽了心思。
用手轻捶酸痛的腰背,糜竺想起从前对仕途的向往,不由露出苦笑,不是说当官很威风吗?怎么自己忙成这样,简直比自家做生意还累。
不过想起那些商徒对自己的恭敬模样,糜竺的骨子里又平添了几分力气,他能感觉出来,那些商徒对他有所期望,大抵因为自己商徒出身之背景,使得那些商徒在官商之事上比起其他官僚,对他要多信任几分的。
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近朱者赤,他也学着公孙度的习惯,随身携带着记事本,记录着自己偶尔的想法,以及重要事项,当然这也是他糜竺的私人日记。
“辽东盐业商社终于成立,三十一家商徒各出一人,组成掌柜席,全盘主导商社运营。席上,决议第一件事,于沓氏购得酒肆一座以及周围商铺,合并重建一座更为高大的盐业商社大楼。”
“股票价格高升至1500金,却一票难求。苦也!陈江那厮死脑筋,怎么只买了两张?”
“再次见到王烈,这是一个妙人,似乎于股市上所得甚多!”
“海湾上立起了主公所设计的风车【主公真乃神人也!】,渤海风大,旋转不停,新设造船厂的干船坞有了此物,免于力夫排水之苦。哎...风车一出,股票又涨了!呼,陈江那厮跑得快,要不是主公召唤其去襄平,我定要与他理论一番的!”
“复州湾盐场经过股东集议,选定在股书所标之地【本无讨论之必要,奈何商徒弄权,哎,这帮商徒,不听话!】股票又涨了!”
糜竺手里摩挲着那枚陈江所购的铜牌,那上边的字样已经被他日夜把玩,都给摸包浆了。但只要每一次想到这小小铜牌去那交易所里,就能轻易换得两千金,他就禁不住欣喜,再次左右把玩起来。
“家主,糜辉来了。”这时,一个小厮进屋,恭敬禀告道。
“叫他进来!”
一刻钟后,糜竺看着岸几上的一大幅海图,指着上边的线条问道:“这便是那王驰的航线?”
“回家主,是的,那王驰正是自东莱成山出发,横穿东海,直达马韩的,就凭这份胆量,其人也算是个汉子了。”糜辉点头回道。
“呵!他算什么汉子,你去沓氏的港口打听打听,咱们辽东海商谁不知道太守亲自为大家开辟了一条自辽水直达复州湾的航线?这王驰,不过拾人牙慧罢了!”糜竺听到王驰所为就生气,这厮剽窃主公的成果啊!还大言不惭揽为己用,要不是主公维护此人,他是一定要发落此人的。
“是是!太守之名号,北地海途,谁人不晓?那翼帆,如今传了出去,因为是太守于龙口所制,被人唤作公孙帆呢!”糜辉赶紧点头,说起各地船主对公孙度的爱戴起来。
“不说其他了,说说马韩国之事,那马韩,果真如此空虚?让他一海贼搅得天翻地覆的?”糜竺打住糜辉的马屁,虽然平时他会注意收集一些关于公孙度的马屁,好到主公面前拍,可这不是没在主公面前吗,没必要!
“是,我等从王驰还有那些海贼口中得知的情报,那马韩的确落后。青壮空有一腔血勇,却只会胡乱上前,不懂配合,没有纪律。概因其国内尚无纲纪所致。辰王虽然被尊为共主,管辖之人却少的可怜。且其国内以铁为钱,铁制兵器稀少,更无抵抗海贼之可能。王驰一伙,上岸之后洗劫了将近三十个聚落,伤亡不足二十!”
“嘶!这无本买卖,确实做得啊!”糜竺深吸一口凉气,只觉得那马韩是一块放在案几上的肥肉,却被王驰那讨人厌的苍蝇给叮了一口。
即便招了苍蝇,可肥肉依然是肥肉,糜竺眯着眼,双手绞在一起,那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
糜辉见状知道家主正在思考,于是低头躬身,静待家主询问。
“我们不是有卖给那辰王铠甲吗?咱们能估算出辰王的武力吗?”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糜竺猛地睁开双眼,立即向糜辉发问。
“我等前后售卖铠甲数量不足三百,而且都是东海郡武库中的残次品。以属下的估计,那辰王的卫队甲士,最多不超过五百之数。”糜辉思索了会,肯定回道。
糜竺不安的搓着手指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自从那日公孙度讲到政权运行是取利以来,他总感觉前面有一层透明的膜,可望而不可即,若是打破它,自己将会达到另一个层级。
“一切都是生意,都是为了取利。”糜竺嘴里不时念叨这两句话。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糜辉吩咐道:“让糜芳召集族内精干子弟,以及整训好的精锐部曲待命,对了,让他们先熟悉下海船航行。”
“诺!”糜辉领命而去。
而屋内的糜竺却是激动不已,他颤抖着取出笔墨,给公孙度写信,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