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钢是铁与适当碳的结合体?”公孙度话音一落,现场果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都在思考公孙度话语的真实性。
然而在场的一些冶铁老师傅却没有参与争论中,相反,闻言他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来此本来是抱着对公孙度的讲课姑妄听之姑妄信之的态度的,可是听了公孙度的一番高论,细细思索之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人所讲的确有几分道理。
“冶炼生铁时,与木炭接触,所以碳多。炒钢时,那什么氧,将碳夺走,碳变少了而变成熟铁。”有人循着公孙度的观点重新梳理冶炼工艺。
“唔,这么一来,难道是碳在改变铁的性能?生铁碳多而脆,熟铁碳少而软。而钢则是介于生与熟之间,这个,似乎有点儿道理啊!”有上手过炒钢法的老师傅,联想起他们炒钢的经历,不由感叹道。
在中国古代的钢铁冶炼,总的来说分那么几个阶段,最初偶然发现钢的存在的匠人,将钢奉为神物,认为其可遇而不可求。
到后来,有匠人发现通过不断的加热、锻打生铁,去除杂质,在这个过程中也能生成钢铁,那便是块炼铁法,这个法子要生产钢还是极为难得的。
再到如今的炒钢法,匠人们已经意思到得到钢的迂回方法了,那便是将冶炼好的生铁炒制成熟铁,也就是低碳钢,再将熟铁加热、渗碳锻打加工成为钢。
这种策略其实就暗含了冶铁匠人对钢的理解:那便是钢,乃介于生铁与熟铁之间的产物。
这也是老一辈的冶炼匠人不参与讨论的主要原因,盖因这种理论与他们的亲身实践不谋而合。
从前的他们,或许囿于陈规旧俗的桎梏,不能自己去捅开那一层薄膜,可今日公孙度的讲解,岂止是捅破薄膜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为这些大匠打开一道冶铁术新的大门。
“我有个法子,既然钢是生铁与熟铁之间,那为何我们不把它二者合在一起锻打冶炼?这样的话,就能让刚才主公所说的碳含量适当吧?”杜期从刚刚就不说话,此刻听到众人讨论,也禁不住出言道。
“此法甚妙,可以一试!”有人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觉得有尝试之必要。
公孙度的眉头也跟着一挑,杜期这厮,不愧是大匠,想出来的这法子,不就是后来的灌钢法吗?
“要我说!倘若主公所言当真,我等炼钢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咱们回归冶铁本质,就像烹饪,我们需要的是一道味道恰当的菜肴,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按照菜谱放佐料咯。”一个在场的年轻匠人起身说道,这番新奇的言论顿时引起了许多年轻人的赞同。
“不错,我等只要按照钢配方,根据铁水本身的碳含量的多少,适量往铁水里添加碳,又或者添加铁不就行了?就跟盐多加水,水多加盐一个道理!”有同样的年轻匠人附和道,他们的思想更为活跃,很容易接受了公孙度的理论,并且理解后加以发散。
“难!”杜期闻言,径直摇头,“尔等想得太简单啦,你要怎么测量铁水中的碳含量?又要怎么计算添加多少的铁和碳?还有最佳的碳含量又是多少?
还有你等也看到了,生铁除碳就要变固体,不再是铁水了,尔等又要怎么添加碳?
这一个个问题怎么解决?还有,尔等别忘了,主公刚刚才讲了,气中的氧能将铁水中的碳夺走,那么一来,只要你鼓风,就有碳被夺走,那加碳岂不是成了无用功?”
此言一出,让刚刚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的确思路是思路,可要想实现,也是困难重重啊!
“这个,碳含量某还是知晓的。”突然,公孙度的话语打破了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年轻人的眼中充满了敬佩,而那些老一辈匠人则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公孙度,想他们打铁一辈子的老家伙,竟然没有这个从没进过冶炼场的太守对钢熟悉。
“碳含量在0.02%-2%就可以被称为钢了。”公孙度就像随口一说般,将钢的碳含量透露了出来。但这时代的匠人就算知道碳含量多少又怎么样?他们一辈子都在与钢铁杂质作斗争,就如公孙度刚刚所说,钢材中的杂质是除不干净的,不同的矿石需要不同的冶炼方法。
“但正如杜老所言,如何测量铁水中的碳含量?当前的确不大可能,这涉及到另一个学问了,你等若是对此感兴趣,可以去城北的道观里找狐刚子道长,他或许能给你们提供些思路。”公孙度对这些年轻匠人的想法很是赞赏,虽然否定了他们过于超前的想法,却是给他们指明了前方的道路。
果然,虽然失落,但这些不服输的年轻匠人听说道观有办法,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骚年们,赶快去拜师,加入光荣的炼丹、炼铁之路吧!
公孙度在心中为他们打气,只是脑海里一想起那个脾气古怪的胡生,就情不自禁的嘴角一抽。
然而讨论还没有结束。
“这氧是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