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极为宽敞的河面上,一行行驰骋的大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嘈杂声短时间就充斥了这条河面上。
血腥味飘荡在空中,让张浪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倒地的马儿脖子被扭断,骨茬刺破了皮肤,将温热的血泼洒在冰面上。
远处,捶冰面痛哭的车夫被士卒索拿,看样子是要押到城里去问罪。
脚下硬邦邦的触感让张浪很是好奇,他掀开厚厚的毡布一看,原来是些铁器,不知道是运到襄平的,还是襄平运出去的,张浪心想。
很快,在众多围观群众的帮助下,冰面上再度被清理一空,刚刚还有些拥堵的冰面,再一次变得通畅。独给世间留下一团鲜红印记,以及吃瓜群众的口中谈资。
“怎么回事?襄平何时有这么多的大车?”回去的路上,张浪问刚刚征发他的郡府军官道。
“哈!”这个名为江虎的军官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暗道自己倒霉,怎么就叫了个休沐军官,还有你这军官也是,出门怎的不穿袍服,做个百姓打扮是为何?难道玩锦衣夜行?
这其实不怪张浪,他自己也想要件好看的官袍穿身上,可惜他职位升得太快,身子又高大,一时间没有合适官袍,所以他除了那身铠甲,身上就没有其他可以明示身份的东西了。
“回禀军侯,自那日府君使用车犁走冰面北征之后,这冰面就再也不是险阻了,反而成为襄平城冬日对外物资交流的重要线路。”
“至于大车,其实其中大多与军侯你们一样,农庄自制!不仅仅是在板车上加装几块木板做犁刀,更有甚者直接在木板下装两根木条便可上路,这可比做轮子容易多了!畜力就更多了!在下这几日看到的,人马牛驴骡,甚至听人说,北边扶余人还有用狗、用鹿拉的,你说多可笑,狗也就算了,哪里有能拉车的鹿?”
江虎看看张浪,再看看他们刚刚来时的大车,口中滔滔不绝解释道。
在江虎的解释中,张浪慢慢也就明白了,一切都是有缘由的,自从那一日公孙度在郡府邀请辽东商社头人,让商社加大对农庄的投资,以及使用纸票这种信用货币在襄平城周围进行细致的产业布局后。
刚刚发到商社手上的纸票,被光速花用到农庄身上,抑或者送到了城里大宗物资生产商的手里,短短旬日里,襄平城的物资运转总量,超过了平常半年时间的量。
若是以往,这些物资的吞吐可能会限于冬日路况,而延长到合适时间从而慢慢被消化掉。可是公孙度推广的爬犁起到了很大作用,襄平城里的车行开始制造、附近的农庄亦然,有钱的使用钢铁做刃,没钱的就如江虎所言,切下两根木条装上,照样可以在冰面上行进。
“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人全疯了,一个个豁出命去赚钱。”江虎摇摇头感慨道。
“哧!”一列长长的车队在他们的身侧行过,让张浪感到惊奇的是,车队前方是四匹马拉拽,而马匹的后方则是一连串的爬犁,其用绳索牵连,一节节的,活像个在冰面上爬行的大蜈蚣,锋利的冰刀在地上划出浅浅白痕。
“呐,刚刚过去的那种车,据说是城里一个破落汉子发明的,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脑子,立马就去郡府申请了那啥专利,组织了城里一群游侠儿,成立了个运输商社,现在专门给农庄还有襄平城送货!听说这阵发达了,说媒的踏破了他家门槛。”
江虎与张浪并行,向着岸上行去,说起刚刚经过的大车,语气里不免有些羡慕,微酸。
“给农庄送货?农庄有钱付给他们吗?”张浪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他是了解自己庄子的经济状况的,若不是帮王家商社赶制了一批军袍,有了一点进项,他们庄子可真的是家无余财。
“啊?”江虎一愣,他也是个庄户,只不过庄子就在襄平左近,对于这些很是熟悉,立即给张浪解释道:“给纸票啊!农庄现在手里不是有纸票吗?”
“唰!”张浪掏出身上的纸票,手指划过上边有些硌手的棱角,看着上边夸张的数字,怎么也想不出今日的种种变化,皆是因此而起。
“不是铜钱、金银,他们也都认?”此刻的他就像个土包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纸票有没有金银铜值钱我不知道。”江虎闻言摇头,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道:“但我知道一点,这玩意能买到东西。冶铁所的铁器,方家的家具、张家的大车、田家的烤炉。要是觉得纸票不靠谱,把它花掉不就行了?”
“哦!”张浪似懂非懂点头,同时心底仍旧疑惑,他们小民都觉得不靠谱的纸票,那些负责制造商品的商社头人,又为什么会收呢?
告别江虎,张浪来到庄户扎堆的空地,这里全是精壮小伙,厚厚的袍子遮不住他们身上的肌肉线条。
鼻尖冒出的两条烟柱也表明这些人的年轻力壮,冰河上来往的车辆增多的同时,对于冰河码头的装卸货劳动力的需求也大了不少,有了需求,自然就会有市场,这些小伙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