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春

玄菟郡，西盖马

无名山谷内，喊杀声渐稀。

血色弥漫了整片山谷草地，断刃、残甲随处可见。

一连三日，秦仲带领玄菟郡骑兵在这片山谷，对着出狭道的高句丽军队发动了无数次决死冲击。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度让高句丽胆寒，山谷的地形让高句丽的骑兵没有足够的施展空间，短促的奔跑距离下，被秦仲一次又一次的击溃。

而那些高句丽的步兵，在经历过山谷里的行刑场面后，心气已失，不敢越雷池一步，每一次遭逢汉军的冲击，就会立即溃散，朝着背后的山谷逃去。

直到高伊夷模不耐烦，下令王卫担任军法队，砍杀溃散的兵卒，以更为直接的暴力驱使兵卒上前，这才堪堪越过了那条红线。

“不可理喻！”

高伊夷模亲自来到了前线，见到了前方阻挡大军三日的汉军骑兵，禁不住摇头感叹，他知道军队中多亡命徒，这些人向来敢打敢拼，是作为大军锋锐般的存在，然而今日他看到了什么？一支全是亡命徒的军队，还特么是骑兵！

“整整五千人啊！”

想起这几日的伤亡数字，饶是怀有消耗诸侯实力想法的高伊夷模，也感觉到心痛了，特别是这些伤亡，皆是眼前的汉军骑兵所造成的，他就愈发感到棘手，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呵呵！冲阵？有本事再来一次！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望向军阵后方的山道出口，高伊夷模嗤笑道，已经向前推进五百步的高句丽后方，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军队，那是坠在后方的骑兵，有了这些占据数量优势的骑兵，对方一直仰仗的骑兵冲阵对他们再无威胁，他甚至于期盼着对方再来一次。

高句丽军队的对面，秦仲望着那些高句丽军阵越过了那条自己亲自划出的红线，不由皱起了眉头。

“将军，敌军后方还在增兵，都是骑兵！人数已不下两千！”

卑启脑袋上包着白布，策马赶来向秦仲禀报道。

秦仲侧身，就算是这般轻微的动作也让他不由蹙眉，连续的厮杀，带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死伤，他身后的那些玄菟郡老面孔，已经少了许多，就连他自己也被敌军的长矛刺伤，被破碎的铠甲挡住的衣袍下，腰间伤口还在渗血。

“还能再冲吗？”

呛，

秦仲缓缓抽出环首刀，雪亮的刀锋高高扬起，他环顾一周，看着那些望过来的热切眼神，声音沙哑着问道。

“杀贼！”

“杀贼！”

周围残存的汉军骑兵并没有退缩，纷纷举刀高呼，马儿被主人的气势感染，马嘶之声亦不绝。

声音传递到远处的高句丽军阵，让前排的高句丽步兵禁不住变色，纷纷向后看去，直到望见了王旗，以及身后凶神恶煞的军法队时才定住了双腿，慢慢收回了心思。

秦仲提缰，正欲率军冲阵时，骑兵身后奔来一骑，手持印符高喊：“将军，都尉有令，撤军！”

“你说什么？撤军！？哪个都尉？”

秦仲举起的刀几乎要对着传令兵砍下去，瞪大了眼睛几欲嗜人，惊得传令兵差点落马，在马背上低伏着身子奉上军令。

秦仲耐下性子接过军令，特别是上边的印符，看了又看，直至看到了张辽的落款，以及上边清晰的撤兵指令，他这才记起来张辽这厮是公孙度新近心腹，想不到这回其直接接管了玄菟郡的兵权。

秦仲将军令收入怀中，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高句丽兵卒，以及身后尽显疲态的汉军士卒，顿了顿，颇为无奈的挥挥手道：“撤！”

.....

辽东郡，襄平

公孙度此刻并不知道在玄菟郡边境发生的惨烈厮杀，他将军事托与张辽后便急匆匆赶回了襄平。

郡府客厅内，公孙度给糜竺斟了一盏酒后，提杯与其碰了一下仰头喝下，抿了抿唇后问道：

“征韩大军的近况如何了？”

公孙度对于自己的这一次随手尝试的结果如何很感兴趣，他其实已经从账簿上看出了征韩的收益颇丰，可是马韩的大部情势到底如何，还是得需要糜竺亲自来解析。

糜竺饮酒后似是被酒气呛住，半天后哈了口气，抬起筷子吃了几片肉脯，听闻公孙度的问题，他停下筷子，束手思考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颇为感慨道：

“东边的马韩，如今算是彻底乱套了！”

“哦？如何个乱法？细细道来！”公孙度挑眉，挪动身子追问道。马韩的情况他不太清楚，但看着糜竺的脸色，定然是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主公可还记得马韩有五十四国？”糜竺手指比划着数字反问道。

“记得，巴掌大的地方，事儿还挺多，这么小的地方也算国？那不比村子大多少？”公孙度点头，夹了几片肉送进嘴中，一边吃